此處的看門人也被拉走,尋找吳姨娘去了。
熊硯抬手抹臉,拿出偷偷配好的鑰匙,解開鎖。
推開門,小心伸出半個頭。
今日是端午,各家各戶都出去看城隍出巡,龍舟競渡。小巷內人煙寂寞,只聞見幾聲犬吠。
側首看向門邊的板車上,放著兩個木桶。
熊硯拖著左腿,跨入小巷,反手合上門。
晃晃悠悠地爬上板車,開啟木桶蓋,爬了進去。
留出一道小縫,觀看外頭天色,等夕陽落下。
錢大郎來之前,會有送冰的人來推走這輛板車,再留下兩個裝滿冰的木桶和板車。
自穀雨後,上官府需要冰行早晚送兩次冰。幾年前,因廚房總是不按時取冰,冰行的夥計和取冰的小廝鬧過幾場。後來冰行的夥計便用兩輛板車給上官府送冰。
早上送冰後,板車留在原地。晚上送冰時,再將早上的板車和空桶拉走。同時,廚房李媽媽的兒子,透過這板車和冰行夥計勾結,三不五時的倒賣上官府的東西。
今日送冰的板車已被錢姨娘的人,拉走了。那木桶裡裝著的是吳姨娘的東西,是她這些年私下積攢的錢財,原本是為和劉管事私奔用的。
錢大郎拉來的板車是用來充作冰行的車。錢姨娘和雲來都不知道,熊硯因為腿骨折,不得已才想到用這法子,逃出上官府。對,她們都不知道熊硯要逃。
天色漸暗。
熊硯忽然聽見巷子中的犬吠聲此起彼伏。
她猜想是冰行的人來了。
抬手掩實桶蓋。
板車動了。
搖搖晃晃走在街面上。
約莫走上半個時辰,板車會在脂粉巷稍作停留,回收送去勾欄裡的木桶。
這就是熊硯唯一從木桶爬出的機會。
她縮在木桶裡,心頭小鹿劈劈跳,左腿因過度摺疊慢慢泛起疼。
牙齒咬下唇,生忍著。
再過一會兒,再一會兒,她就可以從桶裡爬出來了。
兩手手心冒出膩膩的汗。
空氣逐漸稀薄。
時間怎麼過得如此之慢。熊硯額上滲出黃豆大的汗,半是熱的,半是左腿疼的。
板車慢慢停下了。
熊硯強忍疼痛,豎起耳朵細聽外頭的動靜。
外面十分安靜,靜得不似有人,不像是在脂粉巷。
霎時,木桶被人掀開。
熊硯猛地抬頭,視線中先看到一道分外猙獰的傷口,淡粉色的新生肉和暗沉粗糙的疤痕。
再看到上翹的嘴唇,這是在笑。
接著是雙眼多白的奸邪相。
徐陵斌!怎麼會是他?他要幹什麼?
熊硯腦中冒出,無數個亂七八糟、毫無條理的念頭。
每一個念頭都讓她想尖叫。
毋庸置疑,徐陵斌會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