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房中眾人忙碌。
熊硯靠在牆邊,看似在緊盯爐火,實則半眯起眼養精神。
棕編仙鶴被人扯爛了,她得重新編織,白天上值,晚上熬夜趕工。
連熬七八天的大夜,總算趕在珍趣閣來取之前,將貨趕製了出來。剩餘的貨款到手,緊繃的精神鬆懈,身子便不大得勁了。
雲來走到茶水房角落,看見窩在角落裡,像個鵪鶉似的熊硯,臉被爐火照著,仍有些發白。
“碧桃。”雲來輕喊道。
熊硯睡得死沉。
雲來左右張望,見沒人注意她。
手悄悄上前,指頭戳了戳熊硯的肩膀,再輕喊:“碧桃。”
熊硯醒了,眨巴眨巴眼,坐直身體,指頭半勾住火鉗。
嬌眼睜開,向雲來看去。
若不是雲來喊醒的人,她都不敢信碧桃先前在假寐。
她清清嗓子,提高聲量:“碧桃,錢姨娘覺著你今日點的瓜仁泡茶十分好。吩咐我來,帶你進去領賞。”
幾道目光落在角落。
熊硯聽了,心裡嘆氣,錢姨娘還是找上她了。
她裝作欣喜的模樣,慌里慌張地站起身,跟在雲來身後,走出茶水房。
雲來按照錢姨娘的吩咐,將人引進小隔間後,轉身退出,關上門扉。
熊硯腳踩氈毹,全身如沐溫泉,放眼望去,小隔間簾幙垂紅,三屏風斗簇圍子羅漢床,上鋪著厚實的獸毛墊,擺著張小橫桌。
錢姨娘自錦屏後現身。
一見到立在隔間的熊硯,兩膝彎曲,似是要跪下去給熊硯磕頭。
熊硯急急走上前,兩手架住錢姨娘的臂膀。
“姨娘,您可要折煞我了。”
錢姨娘唇未啟,兩行珠淚滾落。
“要是沒您那日的那碗水滑面,我還能坐在這裡和您說話嗎?早成了地下的遊魂野鬼。”
“這麼說來,您該感謝麵湯攤的老闆。那面可不是我煮的。”
熊硯逗趣兒的話,讓錢姨娘撲哧笑了。
她捏著繡帕擦去眼淚,拉著熊硯坐上羅漢床。
“別說您。我這條命是你救的,更別說現在我擁有的一切。”錢姨娘糾正說道。
熊硯點頭:“請姨娘放心,關於姨娘的事,我半個字都沒曾跟任何人說過。”
那日在大堂受審,熊硯不會想到,會在如此境況下與錢姨娘重逢。錢姨娘召她來,也許是為報恩,也許是為別的,比如害怕自己的過往被暴露,那個秘密被人知曉。
錢姨娘搖頭:“碧桃,我知你不會是那樣的人。”
抬手撩起耳邊髮絲,“我找你來,是想告訴你,我現今過得很好。”錢姨娘抬手摸向熊硯的手背,“我雖不能幫你脫離奴籍,但我能調你進內院做二等丫環,這樣你便……”
不用再去幹粗活,成天煙熏火燎。
“不用,姨娘。”熊硯打斷了錢姨娘的話,“姨娘,我不是奴籍,我是簽了七年賣身契的丫環。再過一年,我會離開上官府。”
“離開上官府?”
“嗯,離開上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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