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給你的。”
熊硯扭頭,見到了趙大娘手心裡鼓囊囊的手帕。
趙大娘皺巴的臉被酒氣燻得發紅:“吃酒剩下的,到口酥。”
一聽是吃的,熊硯的眼睛霎時發亮。
她毫不猶疑接下手帕,開啟。
手帕裡頭的長條小燒餅,餅面有薄薄的焦黃。
拿起一長條,塞進嘴裡,前牙輕輕咬斷,咔嗞聲後,湧起白糖的甜,綿密的甜,摻之微潤的油感。
熊硯眯上眼,細細體味難得的甜。
“小丫頭,就愛一口吃的。”趙大娘閉上眼笑著說道。
水燒開了,熊硯攪動了灶膛裡的柴,火勢漸小。
現在還早,沒人會來燒水房要水。
熊硯看向柴火堆,兩兩三三堆放的乾柴,不夠燒一晚。
耳邊趙大娘的呼嚕震天響。
決定自己去搬柴。
柴房在大院的角落,來回走一趟要一刻鐘。負重了再走,起碼要走兩刻鐘。
沒辦法,這具身子骨太弱了。估計以前在教坊司,當做金絲雀養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銀河清淺,一輪殘月從東而出。
熊硯嘴裡含著一小塊的到口酥,走向柴房。
另一邊的甬道,走來兩個人。
一個是小廝五安,另一個卻是上官府之前從未出現過的人。
那人風姿俊雅,頭戴一頂黑縐紗儒巾,身穿一件青色襴衫,腰上圍一條深藍色絛兒,絛兒鬆垮垮地掛在腋下地紐襻中,末端系穗子,稀鬆地搭在身後。
五安神色恭謹:“先生這邊請,老爺正在書房等候您。”一個教書先生,怎麼會這麼受到老爺的重視,五安心中嘀咕。
那人不做聲,聽著小廝的話往前走。
目光落在月色下的熊硯身上。
熊硯嚼著口中的到口酥,心神全放在粉面化作的甜。
直到五安叫了聲,她才側過頭注意到了兩人。
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相當近了。
年輕的教書先生對上熊硯的眼睛。
熊硯露出微笑,低頭輕福一禮。
等人走遠了,她重新抬起頭,繼續走去柴房。
五安領著教書先生轉彎走上廊道。
“剛剛那個姑娘是府上的?”
“是的,她是少爺前陣子撿回來的姑娘。張媽媽看她沒處去,做主讓她留在府裡了。現在是負責燒水的粗使丫頭。”
五安的回話講得十分清楚,問一答十。
他是外院跑腿的小廝,要抓住這個難得機會,在教書先生面前露露臉,說不定他的位置能動一動。
“她叫什麼名字?”
“碧桃。”五安回道。但心裡卻覺得有些怪怪的,這教書先生不會有什麼歪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