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通折騰下來,除非熟人近距離觀察,否則絕對認不出來這倆黑炭頭是大明的永昌侯和鄂國公。
李平安雖然納悶這兩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有啥勇氣說自己要體驗民情。
不過考慮到他們兩個像土匪多過像官軍,為了避免引起恐慌,也就預設了藍玉和常茂的喬裝打扮。
鄭和則笑嘻嘻地跟在李平安後面。
他的工作就是付錢。
洪武大帝雖然允諾一切開銷出自內帑,但是該監督還得監督嘛!
畢竟皇帝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不是?
……
金陵城內,李平安也終於體驗了一把成功人士的感~覺。
什麼東西都是隻買貴的,不買對的。。
只要他看上眼的,可能對書院有用的,統統打包帶走,決不-二價!
至於和店老闆討價還價要點優惠什麼的,更是完全沒有!
優惠?
什麼是優惠?
自己這可是奉旨花錢!
但凡打一點折,那就是不給陛下面子啊!
更何況這些東西都是從自己店鋪採購的。
這叫什麼?
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
兩個時程後,李平安足足採購了五馬車的東西,才在沈萬三的陪同下,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今天他是騎著烏騅馬進城的。
之所以騎烏騅,除了因為它賣相好適合裝逼以外,還有一個原因是這匹馬簡直太聰明瞭!
李平安只帶它進過一次金陵,烏騅就記住了所有的道路,根本不需要人指引。
更為關鍵的是,烏騅走路極穩。
在不劇烈奔跑的情況下,馬背上的李平安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顛簸。
坐在烏騅馬上曬著太陽,李平安都感覺自己快睡著了。
咴……
突然,烏騅猛地一停,把李平安從半夢半醒中弄了起來。
“怎麼了?”
李平安好奇地問道。
“李大人,有人進城,把咱們出城的路給堵了。”
鄭和小聲說道。
“哦?居然有人敢堵路?”
聽鄭和這麼說,李平安也愣住了。
一來金陵是大明京師,首善之都。
整個城池都修得極為宏大。
城門可以並排走二十個全副武裝計程車兵。
平時就算人流量再大,也絕不會擁堵。
二來自己這次出來採買書院用品,也算是皇差。
就算是沒看清鄭和的宦官裝扮,那車頭掛的日月龍旗可是再顯眼不過了。
什麼人敢如此膽大包天,堵住本公子的去路?
“走,咱們去看看。”
好奇之下,李平安催馬走到了最前。
藍玉和常茂也是兩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當即跟了過去。
鄭和本來打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算盤。
但是看見他們三個都過去了,無奈之下,也只能跟了過去。
“快給我們少爺讓路!”
“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
還沒到跟前,李平安就聽到一個狗仗人勢的聲音。
只見自己車隊的正前方,有十幾匹高頭大馬。
每個馬上都坐著一名彪形大漢。
雖然都是一身家僕的打扮,但是混身上下透出來的殺氣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都是軍中的精銳!
一個二十多歲的錦衣公子被這些大漢簇擁在中間。
十幾匹馬本來不算多,大家讓一讓也就都過去了。
可是這個錦衣公子和他手下的大漢卻囂張至極。
一字排開,要同時入城。
看到他們飛揚跋扈的樣子,其他人也知道不好惹,都已經紛紛閃避。
可是自己的五輛大車又大又笨,還都裝滿了貨物,不好調頭。
才被這個紈絝和他的手下堵在了中間。
看到眼前這個錦衣公子,藍玉和常茂對視了一眼。
常茂:舅舅,流年不利,碰見這貨了。咱們怎麼辦?
藍玉:大外甥,好漢不吃眼前虧。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咱們先撤!
二人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沒辦法。
這個人他們不僅認識,還熟得很。
平時遇見這個錦衣公子沒啥,可是現在他們兩個不僅喬裝打扮,還要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要是被這個人揭穿他們兩個永昌侯和鄂國公的身份,那老大/皇大爺絕對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這位公子,我們辦的是皇差,而且車子笨重,不方便調頭。”
“還是麻煩您行個方便,讓您的家丁讓一下,讓我們先行透過。”
“小人現在這裡給您道謝了!”
本著和氣生財的原則,沈萬三站出來躬身說道。
在他的認知裡,自己禮數周到,態度謙卑;再加上辦的還是皇差,眼前這個公子哥兒怎麼也要給個面子吧?
最不濟等一等讓他們靠邊總行吧?
“放肆!你一個商人什麼身份?敢這麼和我家少爺說話?”
“不就是區區一個皇差嗎?遲點辦也成。”
那個錦衣公子還沒有開口,他身邊的家丁已經對著沈萬三高聲罵道。
咦?
看到錦衣公子和他手下的家丁這麼囂張,李平安也略微有些吃驚。
要知道現在還不是法紀鬆弛,王公貴族橫行不法的明中晚期。
執掌天下的是愛民如子的洪武大帝朱元璋。
駙馬歐陽倫都因為走私茶葉觸犯法紀,被洪武大帝公開處死。
在洪武年間還有這麼囂張的紈絝,可是當真稀奇。
李平安的動作也引起了錦衣公子的注意。
他的眼神一掃而過,立刻牢牢鎖定在烏騅馬身上。
“我說小子,本少爺出一百兩銀子買你這匹戰馬。”
“你賣不賣?”
錦衣公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話一出口,立刻引起了周圍一片驚訝的聲音。
倒不是痛恨這個錦衣公子巧取豪奪,而是羨慕李平安可以拿到移大筆錢。
一百兩銀子一匹馬?
這個價格……
實在是太公道了!
要知道一般馬匹的價格不過是十五到二十兩銀子。
上好的種馬也不過五十兩銀子。
一次能賣到一百兩的馬,那只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寶馬良駒才可以啊!
更何況洪武年間,正七品的縣令,一年的俸祿只有九十石祿米,還有一小半是用寶鈔頂替。
這一百兩銀子,可是相當於改制之前一縣縣令半年的實際收入。
這衙內能處,有事兒他真上啊!
一百兩銀子?。
聽到這個數字,周圍看熱鬧的人羨慕地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紛紛覺得這個錦衣公子雖然跋扈了點,但是做事還是很厚道的。
最起碼沒有明搶也沒有強買。
“不賣!”
和眾人的期望不同,李平安輕飄飄地說出了兩個字。
開什麼玩笑?
一百兩銀子就想買西楚霸王騎過的烏騅馬?
沒錯,一百兩銀子是能買一匹還算不錯的千里馬。
可烏騅是什麼?
烏騅可是名留青史的寶馬良駒,千里馬中的千里馬。
史書上能和烏騅相提並論的寶馬,也就赤兔、的盧、爪黃飛電和唐太宗的八駿了吧?
更何況項羽自刎烏江後,烏騅馬也跳江而亡。
光是這份忠義,就千金不換!
區區百兩“九三零”銀子就想把本公子的烏騅買了?
簡直就是想屁吃!
“一百五!”
“本少爺出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你的馬!”
看到李平安不賣,錦衣公子一咬牙,直接將價格提高了五成。
“嘶⋯⋯”
聽到這個價格,周圍都是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一百五十兩啊!
能買三千六百斤上好的大米!
三口的小康之家,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二十年才能攢夠這一百五十兩銀子。
現在就買一匹馬?
傻子才不賣呢!
要是換了我,早他娘就賣了。
“不賣!”
回答錦衣公子的,還是這兩個字。
烏騅可是自己抽到的獎勵,世所罕見的寶馬。
更何況自己現在身家千萬,還差這一百五十兩銀子?
“三百兩!”
“三百兩不能再多了。”
錦衣公子咬著牙將自己的買價又提高了一倍。
三百兩銀子,已經是正六品官員一年的實際收入了。
就算自己出身鐘鼎世家,但畢竟只是個吃父親俸祿的衙內,一次性也拿不出這麼多銀子,需要多方籌措一下。
估計還要和別人借。
可是沒辦法!
誰讓自己喜歡這匹馬呢?
「從頭至尾,長一丈;從蹄至項,高八尺;嘶喊咆哮,有騰空入海之狀渾身上下,潑墨般黑,無半根雜毛;只有四蹄欺霜賽雪。」
眼前這匹千里馬和史書上記載的烏騅馬一模一樣啊!
自己雖然是國公之後,但是本事不及自己父親的十分之一。
別說是幾位鎮守九邊的塞王,就連常茂那個憨憨都比不了。
眾多衙內齊聚的場合,自己總是最憋屈的一個。
如果有了這匹馬,最起碼自己可以在坐騎方面壓上對方一頭。
到時候裝逼也有底氣。
再說了,武將誰不愛馬呢?
自己好歹也是武將之後啊!
這匹馬,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拿下!
“不賣!”
李平安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麻了。
這是什麼家庭出身啊?
家裡有礦還是咋的?
三百兩雪花銀啊!
這你都不賣嘛?
還真想讓別人來個千金買馬骨嗎?
“我說那個小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家少爺花錢買你的馬是給你面子。”
“惹急了我家少爺,就是把你的馬搶了,也沒人敢說什麼!”
看到李平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一個家丁頭目忍不住吼道。
“笑話!如今聖天子在位,金陵又是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你居然敢搶?”
“當真不怕王法嗎?”
李平安不屑地說道。
剛才那個家丁頭目的威脅他權當是放屁。
按照自己對洪武大帝的瞭解,大明就不應該有這麼囂張的人存在!
眼前的紈絝這麼囂張跋扈,就不怕錦衣衛或者檢校直接報告給洪武大帝?
“嘿嘿嘿……”
“王法?王法管得是別人,可管不到我家少爺身上!
“實話告訴你!當今天子是我家少爺的長輩,就算是有御史參到陛下面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家丁頭目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之所以敢這麼猖狂,除了自己主人確實是陛下的親戚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少爺又不是不準備付錢。
三百兩銀子一匹馬,就是把狀子打到陛下面前,那撐破天也就是強買強賣。
況且算下來,眼前這小子簡直就是賺翻了!
這能有什麼事?
“哦?”
“這麼囂張的嗎?”
聽了家丁的話,李平安也略微有些吃驚…
真是沒有想到,自己就是進城買了點東西,居然就招惹了個皇親國戚。
按理說大明才剛剛創立十五年,無論是宗室子弟還是皇室外戚都不多,眼前這個衙內到底是朱元璋的什麼人?
“鄭公公,此人自稱皇親,你知道他是誰嗎?”
李平安想了一下,向跟在身後的鄭和問道。
鄭和已經混進大明最高領導的秘書班子裡了,大領導的親戚他總該認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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