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存在,是很多人眼中的障礙。
嚴武沒再說什麼,收起了方才大大咧咧的神情,轉而邀請陸熠前去檢閱行營內外。
我與星闌被安置到錦帳中,看著嚴武與陸熠遠去的身影,我幾乎都能猜到他們之間會聊些什麼。
不外乎,說我是被當今皇上休棄的女人,說我是不祥之人。
南苑行營不比城中便利,一應物品皆需人供應,錦帳內物品卻齊全精緻,想必是陸熠提前安排過了。
星闌從未見過這樣的居所,四處走來走去,摸摸帳圍,又踩踩腳下厚厚的波斯地毯。
錦帳由二十根熟銅包杆為骨,地衣有三層,最下層是防潮的麂皮,中間是西域絨毯,最上面靠近床榻的位置還有兩張白熊皮。
帳圍邊設有鎏金踏幾,還有一個梳妝檯。
陸熠從來都是這樣細心,跟他在一起,我絕不會受委屈。
戌時三刻,校場中央掘出兩仗寬的火塘,壘著青岡木,澆了三遍火油,焰高仗餘。
火塘四周插了烤架,全羊與牛腿滋滋冒油。
不只是星闌,我也從未參與過如此粗礦又獨特的宴會,心也跟著焰火被點燃起來。
陸熠坐於將軍主坐,北向設的虎紋金漆案,他扶我坐於一旁,星闌也被准許坐我一側伺候。
嚴武坐於陸熠另一側,二人相談甚歡,宴會尚未開始,他們已兩壺酒下肚。
陸熠貼在我耳邊悄聲道:“來一杯?”
我望著他手中名為“血燒春”的土釀酒,湊過去聞了一下,一股粗糲的辛辣氣直衝眼鼻。
我忙躲開,陸熠卻興致盎然,他眉眼沉沉的看著我:“沒有那個人橫亙在我們中間,真是天寬地闊。”
火舌暴起,十八名赤膊力士擂動戰鼓,呼喝著破陣樂的調子,音律振奮人心。
星闌哪見過這樣的陣仗,羞的躲到我身後,任我怎麼勸也不肯再看一眼。
席中將士們也歡呼不斷,氣氛熱絡異常,想必自從北疆戰事暫時平息以後,他們再也沒能有如此過癮的時刻。
一曲未了,邊上很多將士加入到篝火旁跳起戰舞,甚至有人來到我身邊拉起星闌一起向人群跑去。
星闌急的快哭出來,一邊被強行拉走,一邊高喊著:“小姐!小姐!”
我笑看著,未加阻攔,陸熠與嚴武帶出來的兵,應該沒有品行惡劣輕薄之徒。
說不定,她還能在這南苑獵場,遇見自己命裡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