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親，還有你的老師......”嬰的聲音難得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他們......一定很為你高興。”
藥劑師臉上那點得意瞬間消失了。
他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十三項金人試煉......考了三年。三年啊。等我回到下巢......我母親，早就在我離開的第二年病死了，骨頭都被腐雨腐蝕了。
我老師在給下巢貧民義診的時候，被一個淋了腐雨的病人活活撕碎了。他們誰都沒看到我成功的那一天。”
手術室裡陷入一片壓抑的寂靜，只有無影燈發出輕微的電流聲和紀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所以，”嬰打破了沉默，語氣複雜，“後來你拼命斂財，就是不想再過回從前的日子？想用錢填滿那個......窟窿？”
藥劑師笑了笑。
“或許吧，我走在海洋與水之王指引的命途上，學習著掌控生命的技藝，可我身邊最親的人卻一個都沒能享受到這恩澤，反而被這操蛋的世界吞得渣都不剩......
後來，在我最渾渾噩噩的時候，天空與風之神的教會找到了我。他們給我施洗，讓我入教。”
他臉上又浮現出那種習慣性的、帶著點卑微的祈求神色。
“我這種罪孽深重的人......大概也只有光明神，才肯收留了吧？”
手術室外，無形的風妖【鐮鼬】將手術室內清晰的對話送入凱撒的耳中，他微微蹙起的眉頭緩緩鬆開，睜開眼，對旁邊焦躁踱步的公孫起遞去一個眼神。
“裡面沒事，”凱撒放鬆下來，“甚至在聊閒天。”
公孫起顯放鬆下來，“聊天好，聊天好啊！手術室裡要是死寂一片才糟糕了......”
公孫起的話音未落，凱撒的臉色驟變，他猛地站直身體，黃金瞳瞬間收縮如針尖！
鐮鼬帶回了災難的訊息。
“不對！”凱撒的聲音瞬間繃緊，“出事了！紀載大出血！”
幾乎在凱撒出聲示警的同一剎那，公孫起也捕捉到了從手術室門縫裡驟然逸散出的濃烈血腥味。
“砰——！”
赤紅！此時的手術室內，視野所及，一片刺目的赤紅！
大量血液正從紀載胸口那處被臨時鍊金矩陣壓制的傷口中洶湧噴出，粘稠滾燙的血順著手術檯的邊緣流淌下來，滴落在地面，發出“嗤嗤”的輕響！
嬰臉色鐵青，正死死用雙手按壓著紀載傷口上方的一處動脈，但血液依舊從他的指縫間汩汩湧出。
藥劑師嘶吼著：“止血鉗！快！他的靈魂反應在急速衰弱！有沒有賢者之石？！快找！必須立刻搭建體外能量迴圈迴廊！他的‘繭’呢？！快拿出來！立刻準備孵化程式！”
“沒有繭。”嬰絕望地說道。
“繭？！沒有繭？！開什麼玩笑！他是......他是次代種？！他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繭’？！”
手術檯上的紀載，身體開始無意識地劇烈抽搐，面板下的血管如同有金色的蛇在瘋狂扭動，每一次抽搐都帶出更多的血沫。
他的臉色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黃金瞳中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迅速黯淡下去。
嬰問道：“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