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綿在一片混沌中掙扎著醒來。
鼻尖縈繞著一股熟悉的冷冽松香,若有似無,卻清晰地鑽入她的感知。
眼前的黑暗漸漸褪去,陽臺外透進一抹昏黃的小燈光暈,朦朦朧朧,映照出房間大致的輪廓。
她眨了眨眼,視野逐漸清晰。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能看見了。
楚綿怔忡片刻,反應過來。
體內的毒素似乎已經消退,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消失無蹤,渾身雖然還有些發軟,卻不再是之前那種連手都抬不起的虛弱。
怎麼會?
按照以往的經驗,毒發之後,她至少會虛弱好幾天,視力也不可能這麼快恢復。
就在她思緒翻湧之際,感覺腰間有一條手臂緊緊地箍著她,帶著灼人的溫度。
是那個把她關起來的人?
楚綿臉色一沉。
她動了動,將那手臂推開。
身側的人似乎察覺到她的動作,微微收緊了些。
緊接著,“啪嗒”一聲輕響,床頭燈應聲而亮。
柔和的光線瞬間驅散了部分的昏暗,也照亮了身旁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楚綿的動作頓住了,呼吸也彷彿停滯了一瞬。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清雋的眉眼,挺直的鼻樑,削薄的唇此刻微微抿著,許是剛醒的緣故,那雙平日裡總是深不見底的鳳眸,此刻也帶著幾分惺忪的迷濛。
四目相對。
傅靳年?
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得救了?
男人垂眸看著楚綿瞪大雙眼,一臉呆滯地望著自己,又低頭掃了眼兩人幾乎緊貼的姿勢,以及自己還圈在她腰間的手臂。
他眸色微變,面上卻依舊維持著鎮定,不動聲色地將手臂收回,身體也稍稍向後退開些許,拉開了一點距離。
“好些了?”
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卻依舊是慣常的清冷調子。
楚綿腦子還有些發懵。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開口,聲音有些乾澀。
環顧四周,熟悉的陳設和裝潢讓她心頭一跳。
這裡是傅靳年別墅的主臥室。
“你睡了一天。”
傅靳年沉靜的回答,視線落在她的臉上,仔細端詳著她的氣色,“車禍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還記得嗎?”
車禍……
楚綿的思緒瞬間被拉回。
失明期間,那人給她喂水,餵飯,抱上抱下。
那幾天她幾乎沒下過地......
想到那些被迫的親密接觸,楚綿的心不受控制地虛了一下。
那個人是誰,她當時看不見,也無力反抗。
如果傅靳年知道這些……
她偷偷覷了傅靳年一眼。
他神色平靜,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但既然他現在在這裡,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知道了她被人關起來的事?
楚綿定了定神,避重就輕地說道:
“車禍後,我好像被人救了。”
“但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只是把我關了起來,沒有對我做什麼。”
傅靳年靜靜地聽著。
他原本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著絲滑的被面。
待楚綿說完,他眸光沉了沉:“不知道關你的人是誰?”
她迎上他的視線:“嗯,不知道。”
她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麻,只想知道自己昏睡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見傅靳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心中有太多疑惑,便問:“你是怎麼救我出來的?”
她明明記得自己毒發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絕不會錯。
可為什麼醒來後,不僅眼睛能看見了,身體也沒有以前毒發後的那種虛弱無力?
是她睡得太久,身體自行恢復了?
還是在她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個關她的人呢?
傅靳年又是怎麼找到她的?
傅靳年伸出手,將她滑落到肩頭的被子向上拉了拉,蓋至她的頸項。
“現在才凌晨五點多。”他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鐘,嗓音低沉,“你剛醒,身體還需要休息。”
“再睡一會兒,天亮了再說。”
她平躺在床上,柔軟的床墊和被褥包裹著她,帶來一種久違的安心感。
可身旁男人的存在,又讓她無法全然放鬆。
她微微偏過頭,看到傅靳年穿著一身純黑色的真絲睡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小片緊實的胸膛肌膚。
他躺在她身邊,兩人之間不過一臂的距離。
雖然之前在楚家,傅靳年也曾翻窗進入她的臥室,抱著她睡過一晚。
但此刻清醒地意識到兩人同床共枕,楚綿還是覺得有些……
太過親密了。
她不太習慣地動了兩下,想往床邊挪一挪,拉開一些距離。
剛一動,腰間便重新覆上了一隻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往懷裡帶了帶。
“別再動了。”
傅靳年閉著眼睛,聲音比剛才更加沙啞,下巴輕擱在她的發頂,黑眸緊閉,一副累極的睏倦模樣。
楚綿的身體僵住,不敢再動彈。
傅靳年這幾日為了找她,幾乎不眠不休。
從她失蹤的那一刻起,他的神經就一直緊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