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裡,他無數次想過放她離去,可他始終做不到。
他知道她心裡裝的全是玘。
暮青已同他說過兵符中見到的場景。
他剛才想說,她在他面前可以不用這麼堅強,不用隱忍的。
他可以再等幾天。
可話到嘴邊,他還是沒那個勇氣說出口。
他怕自己說了,回頭又會後悔。
當他知道她要親手為玘復仇,他心裡忍不住就有種想要將她禁錮的衝動。這是一種要發狂的感覺,他知道那是嫉怒。
他總覺得,她好像以夢似霧,隨時就會消失不見。
這種感覺讓他惶惶不可終日。
他想早點擁有她,早點結束這虛形謊言。
心定後,其倚身入榻,纖長的手指輕柔地撫上了她的臉,落入頸項隨著她的玉指拔拉,勾起抹胸挑開了織錦薄衣……
……
入夜,軍營便傳來了訊息,叛軍隊伍已至落月山莊北邊三百里處。
瑤前腳出門,琰後腳亦跟了上去,一直保持著瑤發現不了的距離。
多年相處,瑤的行為心性,琰心裡很清楚。
他要是有心不讓她發現,或做些什麼,瑤很難能察覺到。
第一,她對他有著絕對的信任。
第二,或是因為小時就處在一起,瑤從來感覺不出他的氣場。除非她特別留意。
這一點很重要。
這一點也是琰既高興又難受的心結。
她感覺不到,證明他早已經融進了她的生命,氣息相通,她才感覺不出他的氣場,進而察覺不出他就在附近。
但反之也證明了一件事,她愛他不深。或者說這不是愛,只是宿命的牽扯。
如愛在骨子裡,已成比她命還重要,她根本不用留意,心覺就能意識到他的存在。
琰是個超級敏感,細膩的人。
當然,他想的也是對的。
而且,這一點很快便得到了驗證。
這一夜,月色很亮。
在半路,瑤捎帶上了木心。
到地方後,殷予引兩人落進了一片亂石崗。
叛軍隊伍離亂石崗也就百來步距離,正在那暫做休息,幾個領軍將領在商議派一小隊人馬,先入指定地點探虛實,再引入大部隊。
於瑤一眾而言,這絕對是下手最佳時機。
殷予選擇的下手位置也很好。
亂石崗,怪石林立,內裡地理交縱複雜,既利藏匿,又便於脫身。
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
入亂石崗,殷予就稟報起了當時的情況。
“娘娘,他們人數不多,大概五千左右,不及當初進去時一半人數。但這些活下來的全不簡單,在歸墟這麼多年,實力已無法估計。開戰會是一場硬戰。妖君和冰離隨在隊伍後面,傷得很重。”
瑤點頭道:“明白了。人多取勝是不可能了。劫人後一路佈陣,打游擊,阻斷格殺。外圍防守一定要謹慎,不得放漏,免得遺禍四方。”
“是!”
“救妖君與冰離,我們只能智取,免得打草驚蛇。尋機或製造機會,取而代之混進去,帶離後就動手。中途若是散開,以蟲鳴聯絡。”
“是。”殷予頓了一會說,“娘娘有沒有想過策反。”
瑤問道:“裡頭有你舊識?”
“沒有。裡面有一兩個將領與蔚時曾是相熟。神君估計也知曉。”
殷予的話其實也是有道理的,但瑤不會去冒這個險。
一,是時間不允許。除非早有臥底在裡面,那是可行的。
二,叛軍之將,她不想再用。
想定,瑤當即就否決了殷予提議:“哪就不必了。也省得到時真心假意難分,被人臥底釜底抽薪。”
說罷,其便繞岩石縫去了前頭,往隊伍後尾潛去。
這在石林中,因便於隱藏,琰跟得其實挺近的,有時也就只隔了一兩塊一人多高的石筍石。他們說什麼,他都能聽得到。
約摸走了百十來步,瑤見著一士兵往石林邊靠近,便打勢分散了木心和殷予,扔了一顆石子吸引那士兵往自己方向走了過來。
木心沒幹過這事,有些手癢,便向瑤靠了去,壓著聲音說:“讓我試試?我保證一擊到位。”
瑤瞪了他一眼。
果然,那士兵當時就察覺到了木心的存在,身形一閃就到了木心面前。
木心根本來不及反應,虧得瑤早有防備,只見其抬手便起結界,隔住了士兵攻擊的同時,亦將士兵控制在了裡頭。抬手下手眨眼之後,那士兵已飛灰煙滅。
緊跟著,瑤便變成了那士兵模樣。
說實話,直到這時,木心連那士兵的樣子都沒看清。瑤便已將人殺了,還記得他的模樣,變成了他的樣子。
以氣殺人,全程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沒有法術的氣場與光亮,沒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殷予看著木心笑了笑,與其耳語:“學著點。”
木心點頭如搗蒜,再不敢弄出一絲聲響。
再看,瑤已離兩人百米開外。
不過這時的她,已變回了自己,好像暗暗地在尋找什麼,顯得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