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真稀罕!”一個胖商人摸著下巴,指著那在藍光裡滑上滑下的人影和冰臺上翻飛的把式,“這等冰上的把戲,府城大集也沒見過!這鳥不拉屎的北境窮村子,哪來的這本事?”
旁邊一個瘦長臉的商人放下碗,眼神精明:“何止把戲?張兄你看這人!你看那些收錢的婆娘手都不帶停的!再看這茶棚,平日裡白送都沒人來,現在一碗粗茶賣三文還搶破頭!這哪是看冰燈,是撿錢!”
他壓低嗓子,“聽說,全憑這季村長,是個有神通的奇女子!這些冰做的玩意兒,都是她一手弄出來的。這女人,點石成金啊!”
場子角落,瘸腿的老孫頭支著攤子,用熬化的糖稀在石板上飛快地畫著龍鳳鳥獸。一群孩子圍著他,小手指點著:“我要那個大老虎!”
“給我畫個會飛的鳥!”大人痛快地掏錢。老孫頭腳邊那個破陶罐,早就沉甸甸快拎不動了。
他一邊畫,一邊對旁邊賣烤苞米的劉老漢嘆道:“老劉哥,活了大半輩子,頭一遭覺得這凍死人的天兒,是個好天!這錢掙的,跟天上掉饃饃似的!”
貨郎李二擔著挑子,在人堆外沿靈活地鑽來鑽去。挑子上掛滿了紅紙剪的窗花、小冰坨子刻的生肖、厚實的羊毛襪。
生意比跑十個村子還好。“北境的好玩意兒!帶福氣回家咯!”他吆喝著,眼睛卻瞟著場子中心那發藍光的冰臺子。
一個南邊口音的客人買了兩雙襪子,忍不住問:“老哥,你們這冰燈會,真有傳的那麼神?我們那邊都傳瘋了,說萬福村有神仙落腳,冰做的樓臺自己會亮光,人在冰上能飛!”
李二嘿嘿一笑,露出凍裂的嘴唇:“客官您自個兒瞅瞅!這光,這人,這架勢!耳聽是假,眼見為真嘛!您回去多替咱萬福村揚揚名!”客人連連點頭,心滿意足地擠進人堆。
夜色濃了,那幾盞巨大的冰燈藍光更盛,像幾顆冷月亮掉在場子裡,照得冰滑道像條發光的河,冰舞臺像個藍寶石。
一場冰上“仙術”正要開場,後生們手裡能突然冒出火苗,火苗又變成冰蝴蝶飛走,看得人目瞪口呆,驚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夜深,打穀場上的人漸漸散了。季如歌回到自己屋裡,閂好門。炕桌上堆著小山一樣的銅錢和碎銀子。
這是今天冰滑道的抽成和茶棚的利錢。她伸出手,指尖碰著那堆錢,心念一動。嘩啦一聲輕響,錢堆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只留下炕桌上一圈壓痕。
錢,進了她那最穩妥的秘密地方。季如歌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有眼底鬆了一下。這麼多現錢,擱哪兒都不安心。明面上,記個總賬就行。
村行政樓那間辦公室裡還亮著燈。桌上攤著幾張粗紙,歪歪扭扭記著:冰滑道收錢一千三百二十文;茶棚收錢八百五十文;王寡婦交場地費七十文;老孫頭交五十文……
管賬的老童生撥著算盤珠子,手指頭都在抖:“價格給的這麼低,光是一天就有有這麼多了,要是恢復價格,這生意能成!”他抬頭看季如歌,眼裡的敬畏藏不住。
季如歌沒看賬本,只問:“趙石頭他們幾個維持秩序的工錢發了沒?掃場子的老蔫巴和那倆半大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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