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走得太乾淨了。”劉據低聲,“連一紙告別都不留。”
楊洪卻笑:“我已不是東宮之臣,留下任何話,都是越界。”
“你若真要我留一句——”
他頓了頓,轉身看著太子,目光罕見地帶上一絲肅殺與冷厲:
“——那就留這句。”
“他們表面服你,是因為我還在。”
“我一走,他們就會試你。”
“誰第一個動,就是試刀之人。”
“你若不砍,就等著被吃。”
這句話落下,寒風獵獵,劉據只覺背脊一涼。
他點頭:“我記住了。”
楊洪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他走出東宮,未乘車未騎馬,只一人負手,從朱門之下,一步一步踏入街巷,歸於長安人海。
……
而他剛走出城門之時,中書檯忽然傳出一紙密詔:
“令宗正寺查太子諸父一脈譜牒,複審舊支。”
這封詔,並未走輔政堂,而是繞道直下。
乍看之下,是整理皇族宗譜,實則——是一次極細緻的探脈動作:
太子的親戚班底,要被翻出來重新盤查。
這是誰的意思,誰都知道。
——皇帝動了。
不是不認太子,而是要“削支系”。
他不再否定主位,卻開始動“副枝”。
……
劉據聽聞此事,手中剛落下奏章,指尖頓時一緊。
這不是對他的打擊,是對他未來“建立親政圈”的封口!
楊洪剛走,皇帝就來了這一手?
劉據眉頭緊鎖,冷靜片刻,忽而召來書吏:
“取出輔政六組各部成員檔案。”
“從今日起,不再延用舊皇親屬官,不問親疏,全部按績補位。”
“有異議者,一律調出!”
“別讓我明日再聽到‘因支系不穩,事宜暫緩’這幾個字。”
吏員驚駭:“殿下,這麼做……會得罪人。”
劉據冷笑:
“我就是要得罪人。”
“他想拆我的根,那我就自己——種一片林!”
他放下卷宗,提筆在一紙新調令上寫下標題:
《輔政堂職員更新令·太子親擬》
“以後東宮只看一件事——能不能幹活。”
“其他,全滾。”
……
與此同時,宗正寺內,一封匿名密函悄然送出:
落款:舊人之名
信中僅寫一句:
“太子府有一內吏,實為楊洪舊屬,疑借職轉錄東宮機密。”
三日後,內廷正式移送東宮:
“請太子自行查辦。”
劉據看完這封公函,沉默良久。
他知道——這才是楊洪臨行前提醒的“第一刀”。
不是朝堂官員,不是六部舊臣。
而是內廷。
是皇帝親自伸出的一刀,來試——太子能不能動“楊洪的人”。
他提筆,在移送文上只寫五個字:
“親審,不退回。”
然後,他站起身,望向外殿。
風從未停過。
這一次,他站在風眼。
楊洪已不在。
他不能退。
楊洪離殿後的第五日,東宮正式對“內吏密通案”立案。
這是一場看似小事的審查。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東宮內吏,職司檔案整理,卻被御前遞文指控“有洩密之嫌”。
案宗極薄,僅四頁,卻透著一股子陰冷味兒。
劉據閱卷不到半刻,眉頭已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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