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聲音未落,殿中一個說話的都沒有了。
圖勒達身邊的兩名隨行使者握緊了腰間短刃,卻被他一抬手製止住了。
劉據繼續向前了一步。
“你說漢廷變心。”
“那我問你這十年間,你樓蘭幾次斷貢?幾次私通西羌?幾次擅改邊圖?”
“你們的質子在長安受封,享太學之禮,卻暗中遞信西羌,一筆一劃落在我東宮的案宗上,如今還敢問我是否棄你?”
“你不怕羞嗎?”
最後一句一出,整個紫宸殿像是被雷轟了一樣,眾臣齊齊低頭,連御前執筆的禮官都手中一顫,墨都不小心有幾滴掉到了紙面上。
圖勒達額角青筋暴起,那股火壓都壓不住了。
“太子殿下此言,是否代表漢廷?”
“我之所問,只為我父王安邦之心,爾等卻扣我以私通之罪!”
“你憑什麼?”
劉據輕輕抬手,一名東宮副使立刻呈上一封封存的密函。
那是一封用西羌語書寫的羊皮信件,角落有一道被火灼過的痕跡,卻依稀可見“圖”字……
劉據未開口,便有中書副使朗聲讀出。
“西道邊線可退四十里,吾自會於學宴中探其兵糧排程,來年春風一過,便以貢禮遲至為由,試探長安之怒。”
讀到此處,堂下眾臣已愣住了。
圖勒達眼皮一跳,想開口辯解,卻不知道怎麼說這個事情。
劉據冷冷一笑。
“你問我憑什麼?”
“我憑我東宮案宗上,三年來三十七封供詞,六道暗查,四封西羌回信。”
“你問我代表誰?”
“我代表漢律。”
“樓蘭既為藩國,便守藩禮!若敢違法犯規,哪怕你是副王之子,今日我也讓你跪著滾出紫宸。”
他話音剛落,掌下六名東宮內衛齊齊上前半步。
圖勒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終於知道……他錯了。
錯在他以為劉據仍是那個需要楊洪扶著走完一場朝議的殿下。
錯在他以為東宮攝政不過是借位而居,未成氣候。
可如今連兵部尚書韋崇都不敢再出聲,宗正寺的李輔更是低頭站在最後面。
他不敢再賭了。
圖勒達咬緊牙關,膝蓋一軟,砰地一聲跪倒在地。
“小王錯了!不該質疑漢廷。”
“更不該質疑殿下。”
這一跪,跪出了一個西域副王的低頭。
整個紫宸殿的大臣連喘氣都不敢大聲了。
跪出了劉據真正坐穩太子之位的那一刻!
劉據居高臨下看著他道:“樓蘭仍是我漢之藩國,我不斬你,是因為你跪得及時。”
“但你若再敢試探……下一次,不是跪下說錯就能解決的了。”
說完,他轉身回位。
堂下禮官激動得幾乎要跪拜在地,御前諸署官員面面相覷,卻再無人敢發一言。
而在殿外,楊洪站在風中遠遠望著這一幕。
很好。
你已經比我想的要像東宮的人了。
紫宸殿朝議散後,劉據繼續安排了下去,命中書檯副使、兵部副使、禮部三官留堂。
“今日之事,不止是朝議。”
“我要你們起草一道詔書。”
三人一驚,齊聲問:“殿下要頒何詔?”
劉據望向大殿之外。
“自今日起,東宮設天策府。”
“專管邊事、使臣、外邦之策。”
“凡為邦來者,不得直入紫宸。”
“我要他們先過我的天策之門,再敢抬頭看我東宮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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