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甘泉殿。
夜色深沉,殿中燈火通明。
漢武帝劉徹披著玄色龍紋常服,獨坐於御榻之上,手中捧著一封奏章,字字如刃,筆筆帶血。
這是楊洪南郡屠宗之後,親筆所上。
奏章並不長,卻句句驚世:
“南郡宗支,偽譜奪田,逼死宗正。律不容,法不載,天理不容。”
“今以復生之名,律兵三百,清其宗脈,焚其偽譜,殺其支子三十,釋其廟權,封其田契。”
“請陛下明示:譜可殺乎?宗可廢乎?律可立乎?”
漢武帝手指微顫。
案前,張湯,王溫舒,杜周等人皆在,皆默不作聲。
殿內靜得可怕,唯有風穿宮門。
劉徹忽然將奏章拍在案上:
“殺得好!殺得乾淨!殺得痛快!我大漢百年宗支,譜上寫得是人?寫得是鬼!”
“楊洪此子,敢動!”
“敢殺!”
“敢立!”
“他不是宗正,他不是朝命,但他敢以律殺人,殺得天下肅然,百官震駭!”
“這才是朕要的人!”
張湯低頭道:“陛下,此舉雖快,但終非正統。”
“楊洪之舉,已逼宗綱,廢譜制,動廟權,若不加以約束,恐生動盪。”
劉徹冷笑:“動盪?朕坐天下五十年,動盪之時還少麼?”
“宗綱不廢,譜制不改,大漢終將腐朽於血統之中。”
“楊洪殺的是舊律,立的是新統。”
“他若成,就給朕寫一部‘復生新律’。”
“他若敗那就讓他死。”
“但這一次,朕要看他——活著。”
朝堂震動。
劉胤於內廷大議上,提交《復生之亂奏議》,直指楊洪“私設律兵,擅殺宗支,踐踏族綱,破壞廟統”,要求立即廢除律外製,並宣佈復生為非法組織,逮捕楊洪問罪。
朝中宗支派,舊族派,儒家正統黨紛紛附議,聲勢浩大。
太子劉據此時沉默不語。
他坐在東宮講席之上,面無表情。
蘇婉音站在東閣之下,披一身素白朝服,手執一卷新章。
“楊洪之行,不為東宮,不為宗支,不為己利,但為律公。”
“他所殺者,皆有實據,皆有罪狀,皆有屍骨。”
“若此為亂,則何為治?”
“若律不能殺偽譜之人,不能動宗支之惡,那我問諸位律為何物?”
“是紙?是筆?還是你們手中之刀?”
朝堂一片譁然。
劉胤冷笑:“蘇婉音,你不過一女子,竟敢為亂臣張目?”
“你既與楊洪同謀,便當同罪!”
蘇婉音抬眼,毫不畏懼:“我若為罪,那便請陛下先殺我。”
皇帝未語。
殿中寂靜。
劉胤正欲再言,忽有內侍奔入,大呼:
“南郡急報,楊洪返京途中遇刺,重傷未死,林照重創昏迷,律兵潰散。”
“刺客疑為宗支殘部,事發於陽陵道!”
朝堂一震。
蘇婉音面色驟變,幾乎站立不穩。
劉胤卻笑了。
“天意不容,他終究要死。”
陽陵道,風雪交加。
楊洪披著破裂的斗篷,渾身是血。
他揹著林照,一步一頓地走在密.林之間,腳下已無痕跡可循,只有雪中一道道血跡拖痕。
林照身上有三處刀傷,兩處箭傷,最重的一處刺穿了肩胛,血已經染透了他整件內衣。
她昏迷不醒,呼吸微弱。
楊洪只有憤怒。
刺客已被他盡數殺盡,三十餘人,皆死於他一人之手。
他曾不願殺人,也曾願為律留人。
但現在,他知道律若不殺,便護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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