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這幾日雖然累了不少,但心裡卻很輕鬆,徐言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也好了許多,已經能隨時伴在她身側。
但最輕鬆的還要數皇帝,整日就呆在明政殿的內殿裡看著昭陽批閱奏摺,聽他召見大臣。
昭陽的成長令她感到欣慰,徐言在人後對她的提點與照顧皇帝也看在眼裡,話語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野心,有的只是真切的關懷與真誠的建議。
他或許真的沒有野心,或許他們真的只是相互慰藉,可是他畢竟是個太監,如何能玷汙自己的女兒。這一點皇帝始終無法接受,思緒正凌亂,外面常林來報。
“殿下,藺王路過徐州時,果然有一夥匪徒從徐州冒出,行刺殺之事。”
昭陽擱筆抬頭,問道。
“如何?”
“幸好臣聽了徐公公的建議,讓藺王著便衣,只領兩個年輕護衛扮做父子,其餘的藏在暗處。另外再找人假扮他,假意低調,實則顯眼,歹人一上船就注意到了假藺王,激鬥中假藺王中劍跌入海中,真藺王才得以逃過一劫。”
“賊人抓到了嗎?”
“沒有,他們身手極好,見得手全都跳了海。”
昭陽轉頭看著徐言。
“如此,藺王最遲明日便可進京了。”
徐言衝她溫柔一笑。
“等宣王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昭陽又轉過頭看常林。
“密探呢?找到了多少?”
常林臉色有點難堪。
“有三人秘密潛入牢中欲殺人,被錦衣衛抓住了,還有一個想在明政殿探聽訊息的也被臣抓住了,正在抓緊審問,目前還沒問出什麼有用的資訊。”
昭陽正犯愁,就聽到徐言淡淡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常指揮使不如將人押到詔獄去審,東廠同樣隸屬於你,審訊手段比錦衣衛厲害了不少,說不定能吐出一些東西呢?”
說起詔獄昭陽突然想到前幾日抓到的兩個密探。
“審出來了嗎?”
常林也同樣看著徐言,那幾個密探他親自審了一夜,嘴硬得像是鐵皮一般,怎麼撬都撬不開。
“只吐出了兩個字,西廠。”
“西廠?”
常林感到萬分詫異,問徐言。
“西廠嗎?我竟從未想到。”
徐言將視線移向昭陽,昭陽朝他點了點頭,他朝常林道。
“如今只找出來七人,還有另外五人一定會隱藏極深,一時半會是漏不出破綻的,我有一計,常大人可一聽。”
常林抱拳道。
“願聞其詳。”
“你壓著這三人大搖大擺地從西廠經過,一定要見到王奔,告訴他這三個人要押去詔獄由厲昭親自審問。他若問,你就說詔獄那裡審出了結果,趁熱打鐵將這三人也押過去,說不定能審出什麼來,他若不問,你便什麼也不說。切記,言多必失。”
常林恍然大悟道。
“你是懷疑,人就藏在西廠裡?”
徐言與昭陽對視一眼,道。
“東廠裡面肯定不會有宣王的密探,我可拿項上人頭做擔保,而錦衣衛裡,我相信常指揮使也是個懂分寸的人,萬不會大意。既如此,還有什麼地方能進出皇宮,就算帶個人進來也不會引起懷疑?”
常林邊想邊道。
“錦衣衛只忠誠於陛下,肯定不會收納密探,而十二監之前一直在你和東廠的管轄下,也不會出披露,這麼一想,真的就只有西廠了。我竟一直沒往這裡想過,只一心找人,卻沒分析出人在何處。”
“我猜想那些人應當沒這麼快滲進其他地方,再加上上元夜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他們應當還隱藏在西廠,短時間內不敢有大動作。現在讓你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看他們定力,如果沉得住氣,則能躲過一劫,若沉不住氣,必會露出馬腳。”
昭陽接過徐言的話。
“二是要你透過這話告訴王奔,我們知道他的一切行蹤,就看他如何自保。”
二人分析得頭頭是道,縝密細緻,常林就是再怎麼愚笨也能聽出話裡的意思。
“臣領旨,即刻就去辦。”
常林走了後昭陽問徐言。
“你覺得這幾個人還能審問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徐言拿起筆蘸了墨,遞給昭陽,平穩道。
“不知道,本意也不在此,那些人一定還在西廠,審不出來也沒關係,只需要盯死西廠,等過段時間稟報陛下,解散西廠,將西廠的人全都安排到偏遠地方去,也就安全了。”
昭陽轉過頭往內殿看去,內殿裡傳來細微的翻書聲,又過了一會,只聞一聲“嗯。”
昭陽與徐言相視一笑。
“快批吧,把這幾本批完用膳了,用完膳再去曬曬太陽。”
“嗯。”
批完之後一本奏摺,午膳剛好送端進來。昭陽與徐言照舊將膳食分了一半給皇帝,正準備用膳就見王瑞安推門走了進來。
“殿下,尚膳監送膳食的小太監向奴才打聽陛下的飲食。”
二人同時停了筷,昭陽扭頭看徐言,眼裡掛著笑意,彷彿再說,你不是很有信心嗎?
徐言不疾不徐地放下筷子,問。
“那人你面熟嗎?”
“面熟,日日都來送膳食。”
徐言聞言拿起筷子,道。
“讓東廠的人審問,看他最近見了何人。”
“是。”
王瑞安退下後昭陽問徐言。
“怎麼說?”
“能找一個尚膳監的小太監來問話那人也不怎麼聰明,放心吧,不會是密探。”
他說得輕鬆,彷彿在說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兒。昭陽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