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越想越覺得煩躁,總覺得他們兩個不應該這樣冷戰,有什麼事就應該當面說清楚,正想著一個宮女急匆匆跑來,滿臉驚恐。
“陛下,不好了,徐掌印在御花園裡殺人。”
昭陽驚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你說什麼?”
宮女顫抖著身子,似乎嚇得不輕,極速重複道。
“徐掌印在殺人,已經,已經殺了好幾個……”
餘下的話昭陽再也聽不到,她用最快的速度拼命往御花園裡跑,心裡只有一個聲音。
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
御花園裡到處都是血,七八具屍體橫躺在地上,她越過血跡往前走,明黃色繡五爪龍紋的靴子慢慢被血水浸染,刺鼻的血腥味讓她幾度作嘔。
“徐言!”
沒有人應答,昭陽繼續往前走,突然聽到一聲驚呼,慌忙趕過去,一個宮女正慢慢倒下。徐言手上的刀寒光凌厲,粘稠的血液順著刀刃一滴滴落在地上。
純白色的圓領袍已經被血水染紅,白與紅的強烈對比,鮮豔而刺目,昭陽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一隻手扼住了,所有的跳動都變成了掙扎。
“徐言……”
他抬起頭來,滿目猙獰,眼底的戾氣嚇得昭陽站立不穩,身後的景楨立刻上前扶住她。
“陛下。”
昭陽抬起一隻手,視線一直停留在徐言的那張半是純澈半是血跡的臉上。
“退下!”
景楨愣了一瞬,最終還是嘆息著退下。
“這一次,又是多少人……”
徐言將短刃扔下,揹著手,無所謂地說道。
“十一人。”
昭陽的聲音明顯帶了哭腔。
“也是因為我嗎?”
徐言轉過頭去不說話。
“是我,都是因為我。”
徐言不看她,只淡淡說道。
“一人做事一人當,人是我殺的,你按律處置就是,我絕不怪你。”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昭陽分明已經泣不成聲,卻還是強撐著道。
“按律,濫殺無辜該當何罪?誅殺宮人又是何罪?徐掌印熟知律法,不如你來告訴朕。”
徐言的手背在背後緊緊握在一起,他很想說一些軟話,讓昭陽不那麼傷心,可張口卻變成了更加鋒利的利劍,刺得昭陽心口生疼。
“左右賤命一條,陛下拿走便是。”
“好,好一條賤命,朕就秉公處理。”
昭陽忽地哽咽住了,等了片刻才道。
“朕給你時間收拾,到太極殿去請罪。”
徐言目光微微一頓,轉身便走了。
這哪是讓他收拾,是讓彼此都冷靜一下,昭陽始終還是不忍心重罰他。
……
太極殿內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每個人臉上都緊繃著,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到臨。
王瑞安推開門走了進來,低聲道。
“陛下,徐掌印來了。”
昭陽頭也不抬。
“宣。”
徐言沒等王瑞安喊,徑直走了進來,站在堂下正對著昭陽。自從回宮後,他們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在太極殿相對。
二人都沉著一張臉,四目相對誰也不說話。
就這樣過了許久,天邊漸漸有了暗色,昭陽道。
“你想好了怎麼說了嗎?”
徐言平視著她,道。
“沒有。”
昭陽沉沉地嘆了口氣。
“你當真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徐言移過眼神,道。
“他們所言汙穢不堪,在宮裡私下侮辱你,不該死嗎?”
“他們該死也是由朕發號施令,而不是你擅自做主,你到如今還不明白我在氣你什麼嗎?”
徐言側過身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