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餘春

第149章 平亂

任安遠遠望見盛霖聰的儀仗,立即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他深深一揖,幾乎要將腰彎到地上,姿態謙卑得近乎卑微。雖說首輔之位本與親王相當,但如今局勢已大不相同——盛霖聰手握重兵,權傾朝野,其威勢甚至隱隱凌駕於皇帝之上。

盛霖聰高踞駿馬之上,玄色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微微垂眸,冷峻的目光落在任安手捧的明黃聖旨上,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你就是新任首輔?”

任安保持著躬身的姿勢,聲音恭敬得近乎戰慄:“回王爺,微臣承蒙陛下錯愛,暫領首輔之職。”

“好一個暫領,是皇帝派你來迎本王的?”盛霖聰語氣平淡,卻讓任安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正是,王爺。”

盛霖聰忽然冷笑一聲:“聖旨就不必宣讀了。”他略一抬手,身旁的賀焰立即翻身下馬,鐵甲鏗鏘作響,大步走到任安面前,毫不客氣地奪過聖旨。

“本王尚有要事,明日自會入宮面聖。”話音未落,盛霖聰已催動戰馬,徑直從任安身側掠過,捲起一陣塵土。任安僵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連大氣都不敢出。

當日,盛霖聰就派兵接管了京都各處要隘。訊息傳開,百姓蜂擁而至,街道兩旁擠得水洩不通。不知是誰在人群中高喊:“王爺,咱們京都要分地了嗎?”

盛霖聰勒住韁繩,在萬眾矚目下朗聲笑道:“京都的百姓也是大盛子民,這是自然!”頓時,整條街道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此起彼伏的“周王千歲”聲響徹雲霄。

行至首輔府邸,盛霖聰遠遠望見黃徵已候在門前。他立即翻身下馬,快步上前拱手:“見過首輔大人!”

黃徵捋須而笑,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哈哈哈!王爺折煞老朽了,如今老朽不過一介布衣。”

“請。”盛霖聰親自攙扶黃徵入府,身後兵甲整齊列隊,鐵甲在夕陽下泛著冷冽的光。

皇宮御書房。

暮色沉沉,鎏金宮燈在御書房內投下搖曳的光影。安泰帝端坐在龍紋御案後,聽完任安的奏報,面色驟然陰沉如鐵。他指節發白,青筋如虯龍般在手背暴起,案上的茶盞被震得叮噹作響。

“下去吧!朕要一個人靜靜。”安泰帝猛地揮袖,明黃龍袍在燭光下劃過一道凌厲的弧度。待殿門重重閉合,他仰首望向藻井,九龍盤踞的殿頂在陰影中彷彿要壓將下來。“趕走了豺狼又來了虎豹......”帝王喉間溢位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在空蕩的殿堂裡迴盪。

首輔府書房。

與此同時,黃府書房內卻是一片暖意。六盞青銅連枝燈將室內照得通明,紫檀木棋盤上黑白交錯,一局殘局正待續弈。盛霖聰執黑子沉吟片刻,白玉棋子在他修長的指間翻轉,最終“嗒”的一聲落在星位。

“不曾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與殿下對弈啊!實乃幸事。”黃徵撫著銀鬚感嘆,眼角皺紋裡藏著歲月沉澱的智慧。他身著靛青家常袍,腰間只系一條素色玉帶,倒比朝堂上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儒雅。

“黃老言重了。”盛霖聰唇角微揚,燭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間跳躍,“想下棋我隨時恭候。”

棋盤上戰局漸酣,黃徵忽然話鋒一轉:“王爺接下來有何打算?老朽聽聞,今日王爺在朱雀大街宣稱要在京都分地?”他落子的手穩如磐石,目光卻如鷹隼般銳利。

“正是。”盛霖聰端起雨過天青色的瓷盞,茶湯映著他沉靜的面容,“既來京都,總要為百姓多做些實事。”

黃徵忽然將手中白子一擱,玉石相擊之聲清脆悅耳:“除趙、魏、楚、豫四州外,大盛尚有數州之地。那些百姓,可也盼著王爺的雨露恩澤啊。”他抬手指向牆上懸掛的大盛疆域圖,羊皮捲上硃砂勾勒的疆界在燈下鮮豔如血。

“黃老覺得......”盛霖聰忽然直視老者雙眼,“當今聖上如何?”

“中庸之姿。”黃徵毫不避諱,枯瘦的手指劃過棋盤紋路,“不及先帝雷霆手段,更不如......\"他突然抬首,渾濁的眼中迸發出驚人的銳光,“殿下。”

盛霖聰執棋的手懸在半空。窗外一陣風過,吹得燭火劇烈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忽大忽小。

“我?治理雲州已讓我殫精竭慮,何況......\"他輕笑搖頭,玉冠上的明珠隨之輕顫,“這錦繡河山。”

黃徵忽然傾身向前,棋盤上頓時投下一片陰影:“王爺可曾想過,若不更進一步,他日政令如何延續?”他手指重重點在“天元”之位,“今日之勢如烈火烹油,可待風頭過去,那些蟄伏的世家大族......”老人冷笑一聲,“只怕要變本加厲地討回來,到時苦的還是百姓。”

盛霖聰凝視棋盤,黑子白子此刻竟如千軍萬馬在他眼前廝殺。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佩玉。窗外更鼓聲聲,像是催徵的戰鼓,一聲聲敲在心上。

黎明時分,天色尚暗,皇城內外籠罩著一層薄霧。盛霖聰身著玄鐵重甲,甲片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寒芒,腰間懸著龍紋寶劍,步履沉穩地踏入宮門。禁軍侍衛見他披甲而來,紛紛低頭行禮。他的身影在硃紅宮牆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肅殺,彷彿一把出鞘的利刃,直指朝堂。

當日,任安被罷免首輔,黃徵重新出任首輔。這位年過六旬的老臣,此刻卻無半分暮氣,反而目光如炬,步履生風。

短短數日,朝堂風雲變色。黃徵一改往日溫和,以鐵腕手段整肅吏治。一批批屍位素餐的官員被革職查辦,貪腐者下獄,無能者罷黜。接著,黃徵邊頒佈新政,新政內容與盛霖聰在雲州所推行的無異。

三日後,盛霖聰立於校場高臺,身披戰甲,身後旌旗獵獵,宣佈出兵討賊。十萬精銳列陣待命,刀槍如林,鐵甲映日,兵鋒直指各地藩王。

秋風獵獵,旌旗翻卷如浪。

黃徵身著紫袍玉帶,立於百官之首,銀髮在風中微微拂動,目光深邃而堅定。他身後,文武群臣分列兩側,鴉雀無聲,唯有風聲掠過曠野,捲起塵土飛揚。遠處,盛霖聰的大軍已列陣完畢,鐵甲森然,刀戟如林,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盛霖聰策馬而來,玄甲映著晨光,腰間佩劍輕晃,發出低沉的金屬鳴響。他勒馬停於黃徵面前,翻身下馬,甲冑鏗鏘作響。

“殿下。”黃徵拱手,聲音沉穩而有力。

盛霖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笑道:“首輔,朝堂之事,就拜託你了。”

黃徵深深看了他一眼,蒼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隨即鄭重頷首:“老朽必不負殿下所託。”他頓了頓,忽然後退一步,長揖及地,高聲道:“——祝殿下早日凱旋!”

他這一拜,身後百官齊齊躬身,聲震四野:“——祝殿下早日凱旋!”

盛霖聰目光掃過眾人,唇角微揚,翻身上馬。他勒轉馬頭,面向大軍,猛地拔出佩劍,劍鋒直指蒼穹,厲聲喝道:“——出征!”

戰鼓驟起,號角長鳴。

鐵騎如洪流般湧動,大地震顫,塵土飛揚。盛霖聰的身影漸漸遠去,最終化作天邊的一道黑線。

黃徵仍站在原地,久久未動。秋風掠過,吹動他的衣袍,也吹散了那遠去的馬蹄聲。

良久,他才緩緩轉身,對百官沉聲道:“回朝。”

此一去,天下將變。

烽火連天,狼煙四起。當盛霖聰率領鐵血之師行至豫州境內時,一騎快馬衝破晨霧,帶來驚天戰報——齊王盛霖武竟舉全州之兵南下,十萬大軍已兵臨雲州城下!

“全軍聽令!”盛霖聰猛地勒住戰馬,玄鐵戰甲在朝陽下泛著森冷寒光。他劍眉緊蹙,手中馬鞭直指北方:“即刻調轉方向,全速馳援雲州!”

戰鼓震天,鐵蹄如雷。雲州精銳晝夜兼程,所過之處塵土飛揚。令人意外的是,當大軍踏入齊州境內,各城守將竟紛紛開城獻降。原來齊王為攻打雲州已抽調各城精銳,留守將士早聞盛霖聰威名,此刻見玄甲鐵騎如潮水般湧來,無不望風歸順。

不過旬日,齊州半數疆土已盡歸盛霖聰麾下。就在大軍逼近齊州城時,又一匹快馬飛馳而來:“報——!雲州大捷!齊王親臨城下督戰,被守城火炮當場轟殺,屍骨無存!齊軍瞬間大敗。”

盛霖聰聞言,緊繃多日的面容終於舒展。他仰天長笑,笑聲中既有欣慰,又帶著幾分凌厲:“好!傳令三軍,不必回師,拿下齊州城,即刻北上!”

鐵騎所指,所向披靡。韓州、燕州相繼陷落,韓王盛霖昂被生擒於王府後院,燕王盛霖思更是在逃亡途中被截獲。

捷報傳至京都時,滿朝文武歡聲雷動。唯有龍椅上的安泰帝面如槁木——此刻朝堂上下盡是黃徵門生,京都防務早被盛霖聰心腹掌控。這位曾經的九五之尊,如今不過是個被架空的傀儡,終日只能在深宮中借酒消愁,對著空蕩蕩的殿宇發出不甘的嘆息。

安泰二年夏,烈日炙烤著晉州大地,信城外的原野上,戰雲密佈。

周軍陣列森嚴,鐵甲如林,戰旗獵獵作響。盛霖聰高踞戰馬之上,目光冷峻地望向對面晉軍的軍陣。晉王盛霖宇親率八萬大軍,意圖在此一舉擊潰周軍,挽回頹勢。然而,他未曾料到,這一戰將成為他霸業的終章。

火銃轟鳴,炮火焚天

戰鼓驟響,周軍火銃營率先發難。三千火銃手列陣齊射,硝煙瀰漫,鉛彈如暴雨般傾瀉而出。晉軍前排騎兵瞬間人仰馬翻,戰馬嘶鳴,血染黃沙。緊接著,火炮營怒吼震天,數十門重炮齊發,火流星般的炮彈劃破長空,狠狠砸入晉軍陣中。

“轟——!”

大地震顫,煙塵沖天。晉軍陣型被炸得七零八落,屍橫遍野。晉軍士氣瞬間崩潰,六萬士卒跪地請降,餘者四散奔逃。

晉王盛霖宇面色慘白,在親衛的拼死護衛下,倉皇撤回晉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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