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個楚家青年一輩族人見狀,有樣學樣,也是調轉馬頭,走了近路。
“我的麥子啊!”
老農肩膀上皮肉傷痕猙獰,跪在田埂上哀嚎。
楚家大少爺楚青才哈哈大笑,揚鞭抽出一聲爆裂聲響。
“擋了剿匪大軍的道,該當何罪!”
閻赴握緊了韁繩,指節發白。
他身後,年輕的捕頭閻狼眯起眼睛。
“大人,他們就這般糟蹋莊稼......”
“看著。”
閻赴只吐出兩個字,旋即抬頭看著天色。
“他們的時辰,可不多了。”
剛才他殺心猛的升起,又硬生生壓了下去,只冷冷看著這一幕,一言不發。
一路上,這支剿匪軍如同蝗蟲過境。
家丁們踹開農戶籬笆,搶走雞鴨,軍戶們順手牽羊,連晾曬的衣裳都不放過。
幾個閻狼從農戶裡擢升的衙役想阻攔,反被孫家的人打得頭破血流。
閻赴只坐在馬上,約束著巡檢司和衙門三班的兵馬,心中冰冷。
看似浩浩蕩蕩,實則烏合之眾。
這樣的人,日後怎麼抵禦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農民軍?
又怎麼有資格對抗鐵蹄入關的大清?
他想到朝堂之上的嘉靖和嚴嵩。
大明啊,日薄西山,當真是爛的厲害。
正午時分,隊伍在一處河灘休整。
閻赴獨自走到河邊,低頭看著腰間犀帶。
“叔大......”
閻赴喃喃自語,於河水中倒映出自己疲憊的面容。
殿試時,他何曾想過大明官場已經腐爛至此?
不知道張居正如今如何了。
按照時間,他應該還在翰林院學習吧?只是一想到之後張居正要革新面對的壓力,閻赴不由得沉默。
這位好友也許自己都沒想到,這座王朝已經滿身腐肉。
親眼見過,才知道這個時代有多爛!
“大人!”
閻狼眼底生出一抹寒意。
“四家催著趕路,說天黑前要趕到石牛山!”
閻赴收起思緒,翻身上馬。
他最後望了一眼縣城方向,那裡,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縣城西巷的一間破敗院落裡,老軍戶趙渀正在磨刀。
“趙叔,都準備好了。”
少年周麻子蹲在牆頭,瘦小的身子裹在一件不合身的棉襖裡。
他仍是年輕,但先斬劉覆文,後滅劉家,再劫運糧隊,如今眼裡只剩下狼崽子般的狠勁。
院裡聚集了黑山匪六十多人,有被孫家奪了田地的佃戶,有被楚家打斷了腿的貨郎,還有被韓家逼得賣兒賣女的窮書生。
但,他們也是昔日劫糧隊後,再也不能用自己名字的百姓。
如今都是經過數日操練的,他們手持長矛和從運糧隊繳獲的刀,眼底忐忑又激動的等待著。
“大人出城了?”
趙渀頭也不抬地問。
“出了,四族核心青壯帶著全部人手。”
周麻子咧嘴獰笑。
“四族的老巢現在只剩些老弱病殘。”
跛腳青年羅尋從灶臺後轉出來,手裡捧著幾個油紙包。
“藥配好了,夠他們喝一壺的。”
藥是小莊的一名土郎中配的,之前他們已經試過,用量夠大,便是黃牛也得倒!
趙渀終於站起身,老軍戶如今像座鐵塔,他掃視眾人。
“記住,只殺該殺的,大人收留我們,不是讓我們變成和那些縉紳一樣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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