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大院,天色未亮,李書桁已經帶著十幾名書生開始準備。
閻赴也起來的很早,如今剛剛和趙渀等黑袍軍一同操練過,正拿著一張粗布擦拭汗水,見到李書桁準備動作,開口叮囑。
“記住,去的時候多帶些東西。”
“百姓要的很簡單,誰能解決他們生活上的困難,他們大半便會死心塌地。”
“給鄉親們多帶些糧食和布匹,傢俱。”
“對了,孫家他們家裡還有許多傢俱,用騾車套上,一併給鄉親們送去。”
李書桁點頭,深深看了一眼這位穿著粗布的知縣大人,心底複雜。
儘管已經這麼久了,他依舊很難想想,會有這樣一位朝廷命官,提到百姓的時候,連聲音都變得柔和許多。
要裝傢俱,還有許多物資輜重,因此李書桁一直忙活到日上三竿,騾車才踩踏著城外的黃沙,綿延出漫長一線。
秋荒鎮。
陽光勉強擠過東邊那排歪斜的茅草屋頂,李書桁帶著他的十幾個青年書生站在了鎮口那棵枯死的老樹下。
騾子正打著響鼻,一雙眼睛四處尋找著草料。
“盧兄,把物資清單再核對一遍。”
李書桁緊了緊身上的青色長衫,如今已是深秋,風中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望著眼前這個被歲月和貧困啃噬得只剩骨架的小鎮,神情壓抑。
秋荒鎮和小莊幾乎沒有區別了,原本就窮,又遭遇了縉紳四族前段時間的劫掠,估摸著糧食應當是被搜刮的乾淨了。抵盧應元是個瘦高個,臉上總帶著幾分書呆子氣,聞言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卷紙張,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字跡上滑動。
“從孫家抄沒的棉被兩百二十三條,馬家的舊傢俱十五套,韓家的鍋碗瓢盆一百二十四套,楚家的糧食約三十石......”
“夠了。”
李書桁抬手打斷。
“記住,分發時要說是縣尊閻大人的恩典。”
說話的時候,李書桁的神色格外鄭重,心中也在思索著臨走前縣尊大人所說的話。
組織黑袍義農會是為什麼,在先後參與了幾件事後,他已是心知肚明。
身後的書生們互相交換著眼色。
他們大多是縣學裡不得志的寒門子弟,上次能被選中參與下鄉,既是因為他們寫得一手好字,也是因為他們無甚背景,不會輕易墮落背叛。
“是!”
鎮上的狗先發現了這群不速之客,狂吠聲撕破了荒蕪鎮子的寂靜。
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從土牆後探出頭來,髒兮兮的臉上帶著幾分畏懼恐慌。
他們才剛剛被縉紳的惡奴家丁搜刮一波,眼下見到外人,害怕的單薄衣衫下肋骨都在發抖。
李書桁看著這些孩子的模樣不自覺心底刺痛了一瞬,深吸一口氣,走到一名孩子身旁。
“去,把鎮上的鄉親們都叫來。”
李書桁從袖中摸出幾塊麥芽糖,遞給最前面的一個孩子。
“就說縣裡來發糧食了。”
其餘的孩子們一鬨而散,像一群受驚的麻雀,惟獨拿著糖塊的孩子,聽的眼睛瞪大。
發糧食?
他還是頭一次聽說,官府會給他們發糧食,之前不都是收糧食嗎?
那孩子胡亂將糖塊包了,愣愣點頭,撒腿就往家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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