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圖懸掛在農家大院書房,閻赴提筆在其中緩緩圈定了幾個地方。
張煉幾人要先去換錢,才能前往延按購買物資,按照馬車速度,一來一回,怕是還要十多天。
自己如今有兩套班底,一套是造反的班底,正在準備暗中的物資積蓄,為奪得延按做準備。
一套是縣衙的班底。
看似初步掌控縣衙,但實際上許多基層的小吏仍在混日子,並未全身心認可。
日後要造反,訊息渠道和政令推廣,都要靠著他們完成。
閻赴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默默思索。
“該處理的貪腐官吏和刺頭都打掉了。”
“是時候抓一抓縣衙底層了。”
次日,抵達縣衙點卯後,閻赴依舊在整理卷宗文書,儘快瞭解從縣。
雖然六房沒了典吏張煉,但有陳春孝的前車之鑑,這些文書也沒敢偷懶,一個個格外認真。
直到傍晚下值,四名文書湊在一處,伸著懶腰。
老文書李翰笑吟吟伸手,捶打著痠疼肩膀。
“今日下值了,一同去食為天飲宴如何?”
天香樓他們是去不起的,一道菜便要一兩多銀子,他們的月俸才多少?都不夠吃兩盤菜的。
食為天反倒因為便宜,生意火爆。
其餘三人紛紛點頭,笑吟吟叫好,惟獨工房文書趙觀瀾沒說話。
“老趙,怎麼不吱聲?”
清癯的中年男人低頭看著自己的粗布衣衫,不自覺將手肘打了補丁的袖子往桌下放了放,笑容牽強。
“諸位且去,趙某家中還有些許冗雜,便不去了。”
李翰幾人也知趙觀瀾家中情況,聞言沒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直到幾人走後,趙觀瀾才苦笑著到衙門水井邊洗了一把臉。
低頭時,正好看到鬢邊染上一絲霜色。
趙觀瀾眼底莫名生出幾分絕望,終於化作嘆息。
太窮了,衙門還拖欠了四個月的月錢,他怎麼敢去飲宴。
閻赴跟著趙觀瀾一路出了縣衙,五月的天仍有些許寒風,吹的趙觀瀾單薄的粗布衣裳發抖。
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城西的水牛巷。
閻赴雖算不上太熟悉,但幾日瞭解,也大致知曉,此地已算從縣城內的貧民居所。
連綿的低矮土坯房內,在趙觀瀾入內後,很快傳來幾聲爭吵。
“叫你去街上給人寫家書,你又不願,非要餓死我們娘倆?”
“你老孃的湯藥錢還賒著,怎得便敢說不去?”
“衣裳日日都穿破,沒布哪裡來的補丁?從我衣裳上撕嗎?”
不過片刻,清癯的中年讀書人狼狽的提著桌凳紙筆,低著頭到街上支起來。
布幡上寫著代寫家書四字,動作熟稔,顯然不是頭一次這般做了。
閻赴平靜看著,轉身,從袖口取出一張紙,上面寫了十三個名字。
他在趙觀瀾三個字上,硃筆點了一圈。
這些名字都是他這些時日和張煉等人暗中觀察所記錄的,凡是兢兢業業完成縣衙文書的小吏,都是他觀察的物件。
如今,趙觀瀾已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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