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渀站在人群最前方,目光冰冷,掃過這批伺田隊的農戶,最終目光在吳鐵柱等保持標準姿態的五人身上略微停頓,緩緩點頭。
一個時辰後,吳鐵柱感覺自己快要虛脫,身上的衣衫在夜風中發冷。
耳畔終於響起趙渀極具力量感的咆哮。
“散!”
這次連閻天等十二名少年都坐倒一片,不斷捶打已經失去知覺的雙腿和腰背。
趙渀一改操練時的不苟言笑,朗聲開口。
“大人有令,伺田隊凡操練得體者,獎勵臘肉一斤,黃米三斤。”
趙家娘子將一斤沉甸甸的臘肉遞給吳鐵柱的時候,少年愣住,神情恍惚。
很快,吳鐵柱哆嗦著,伸手輕輕觸碰臘肉的油脂。
“肉......是肉!”
他還算剋制,身邊其餘四名莊稼漢剛才站的很標準,如今拿著肉拼命揉眼睛,有人紅著眼湊上去嗅著,姿態狼狽。
“真是肉啊!”
“發肉了!”
有人喜極而泣,有人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
之前大人雖然分發了羊給他們,可那些都是要養著下崽的,哪裡敢吃。
這臘肉是真真切切能送到鍋裡的。
吳鐵柱幾乎忘記了上一次吃肉是什麼時候。
準確來說,他生下來便沒吃過正經的肉。
昔日祖祖輩輩為貧農,家中窮的連稀粥都喝不上,野菜,樹皮,他什麼都吃過,最好的年景,也不過是父親運氣好,在高門大戶外撿了一塊掉在地上的肉皮。
回來熬煮了一鍋湯,那味道以至於過了五年,他仍時常夢到。
記不得是什麼味,只覺得那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的東西。
吳鐵柱歡天喜地的提著肉和黃米回了家,翻身起來的時候,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爹,爹!”
隔得老遠,吳鐵柱便壓抑不住,大聲呼喊起來。
“爹,瞧孩兒帶回來什麼了。”
破舊木門被推開,吳鐵柱將臘肉放在土灶上的時候,吳老爹瞪大了眼睛。
“這是大人獎勵孩兒的,說孩兒在伺田隊操練的認真。”
“爹,家裡還有昨日挖的野菜,你等著,孩兒這便給你熬粥。”
土灶這次難得加了許多柴火,吳鐵鑄去隔壁借了菜刀,將臘肉切成小塊,只切了二兩,放到鍋裡和野菜,黃米一起熬煮。
香味濃烈到父子兩人直吞口水。
吳鐵柱一邊用勺子攪動,一邊看著老父期待的目光,眼眸通紅。
沒有縣尊大人,他哪能過上現在的日子,老父如何能吃飽哪怕一次?
黃米粥入喉,吳老爹終於老淚縱橫。
“兒啊,不可忘記縣尊大人恩德啊。”
“日後在伺田隊,你這條命,便是大人的了。”
吳鐵柱也狠狠點頭,大口吞嚥著米粥。
這是他人生中頭一次吃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