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覆文在前方帶路,聞言笑罵。
“何故在縣尊大人面前賣弄口舌,這些都是下屬們應當盡心之處。”
閻赴帶著馬車和牛羊入城,只平靜看著這群官吏演戲,心中冷笑。
三進的院落,十幾名奴僕,好大的手筆耳。
腦海中浮現出黃河兩岸百姓之慘烈,閻赴心底愈發森冷,只是面上仍笑著開口。
“不敢勞煩諸位操勞,都是民脂民膏,本官初來乍到,無什功績,不敢驚擾鄉親。”
“張煉。”
十六歲的張煉隨閻赴奔走千里,愈發成熟幹練,聞言出列。
“且隨本官去牙行瞧瞧,有無正在租賃的農家院落。”
話音落下,閻赴對劉覆文等大小十幾名官吏拱手。
“本官先告辭,等安頓好,便去縣衙交接。”
“還望諸位日後齊心協力,治理從縣,報效朝廷。”
劉覆文等人均是正色拱手,躬身行禮。
直到見閻赴一行人趕著馬車和牛羊走遠,這才緩緩起身。
“劉兄,這位閻大人,倒是清高。”
縣尉王屬聲音冰冷,眼底帶幾分戲謔。
“張口便是民脂民膏,一副為國為民之姿,這樣的腦子,也能考上進士?”
沒了閻赴,十幾名大小官吏明顯肆無忌憚。
劉覆文也冷笑起來,等下人回報,此人當真租了一個農家大院,眯起眼睛。
“有意思。”
象牙摺扇在手中甩開,劉覆文笑了。
“想當清官嗎?”
“可惜,此處是從縣,在這裡做清官,不行。”
這一刻,劉覆文心中已隱有思路,開始吩咐家奴向劉家在州府的官吏傳訊。
他得先打探打探此人的底細。
與此同時,從縣一處農家大院。
張煉和閻狼正在搬運馬車上的糙米和麵,豬油。
趙家娘子帶著閻笑掃灑,先收拾出了住房和灶屋。
十二名孩子以閻天為首,忙碌將牛羊趕入圈中,準備出門找些草料。
院子不大,是閻赴花了十五兩銀子租的,剛去官府辦了文書。
如今閻赴看著眾人忙碌,也在思索著今日那些屬官姿態。
劉覆文為首的官吏,除了本地縉紳地主盤根錯節,上面更有州府官吏撐腰。
另外,大明底層這樣的勢力,多半還和軍衛有些關係。
尤其是從縣在陝西邊緣,北部便是韃靼,軍墩軍堡數十,衛所眾多。
這樣的勢力,若要除掉一個毫無根基的縣令,太過容易。
今日自己駁了劉覆文一眾的面子,也已代表雙方徹底表態,不是一路人,想必用不了多久,這些人便要動手了。
但彼時閻赴只是冷漠起身。
黃沙裹挾在大風裡,呼嘯捲起的沙礫在土牆上炸開。
“那就先殺。”
“殺乾淨這些腐朽掣肘的惡官汙吏,再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