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此時的乾清殿內。
戚修凜將梁王所有的罪證呈到了昌惠帝眼前。
昌惠帝都未曾看完,便大發雷霆之怒,“他怎敢的,朕如此信任於他,將邊關交於他手中,他就如此殘害朕的良將百姓。”
年近半百的帝王坐在高位,胸膛上下起伏,滿臉的不置信,隨即露出了深深的愧疚。
“宗權,是朕的錯,朕害了戚老將軍,白水崖一戰,朕如何能想到梁王居然拖延救援的時間,才釀下如此人間慘事。”
昌惠帝曾與戚老將軍並肩作戰,兩人算是良師益友,戚老將軍也數次救過他。
他嘆口氣,不禁落了下淚水。
帝王垂淚,令在場的官員無不動容。
戚修凜眼角溼熱,想起了父親那般威武,最後屍體是他拼湊完整,用布條捆綁著背在了身上帶回營地。
他候中一滾,嚥下泯然悲愴,拱手道,“梁王既已下獄,陛下可否將此事交給微臣,在大理寺三堂會審之際旁聽。”
昌惠帝頷首,大手一揮,“朕,準了。”
帝王太過悲傷,以至於悲痛到無法繼續,便讓內監宣佈退朝。
隨後帝王的背脊也似被壓塌了,蹣跚著被內監王全攙扶著回了內殿。
……
戚修凜斂了心神,邁出乾清殿,身後,趙祈之遠遠看著他,勾唇笑笑。
至於溫時玉,也是輔助有功,被帝王任命為大理寺少卿,協助會審梁王。
遠處的樹下,太妃宮內的房嬤嬤早已等候多時,見到世子,行了禮。
“世子,太妃請您去壽安宮,邀您品一品前些日子儋州貢到京都的新茶。”
戚修凜正好要去見一見太妃,頷首道,“勞煩房嬤嬤。”
入了壽安宮便看到坐在院內石桌前品茶的孫太妃,她倒是不拘一格,親自烹煮新茶。
“宗權,來,坐在這邊。”
太妃笑笑,於漉水囊中去掉茶葉浮沫和碎渣,斟了小半杯推到他面前,“嚐嚐,本宮這手藝,先帝可是讚不絕口。”
“臣不敢。”戚修凜巋然不動。
太妃也不勉強,“想必月前的事你也聽說了,承安侯家的徐二忽然失蹤,生死不明,倒叫老七好一頓惦記,她在侯府過得不如意,若嫁進皇室,應該也算個好去處。”
戚修凜不敢苟同,“徐二為人愚鈍學不得皇室規矩,她便是嫁給七皇子,恐怕也要將皇子府攪得雞犬不寧。”
太妃看著他。
“那你覺得她嫁給誰最合適呢?”
戚修凜不答,“她心中自有人選,太妃娘娘是要為她點上鴛鴦譜?”
“本宮若點了,宗權當如何?”
他沉默幾息,拱手道,“太妃娘娘直說,無須與臣繞圈子。”
太妃坐在石桌前,銀白髮絲在日光中如雪一般。
“七皇子有意徐二的流言,是本宮默許,才會傳遍坊間,本宮就是想看看,有誰會幫她度過這次困難。”
“明春館賽事的時候,本宮的人就傳了話,你待這個二姑娘,屬實不一般,但是宗權,你為人剛正從不奉承皇權,這是優點,卻也是你致命的缺陷。”
太妃說得敞亮,“國公府要想走得長遠,你要有所選擇,到底該站在誰的面前。”
這話的意思,就是逼他站隊。
用徐二做籌碼。
戚修凜早就猜到了,他目光沉沉,若拒絕,徐二的生死,與他無關,若答應,便是將國公府推到了黨爭裡。
如今昌惠帝身體尚算強健,太子雖無政績,可為人良善,但良善之人卻不適合坐在皇位之上。
自古江山易打不易守。
昌惠帝更偏愛四皇子,明眼人已經看出這幾年,帝王有易儲的打算。
太妃是要給太子找一個輔臣,以後無論太子發生何事,戚修凜都要給新帝兜底。
戚修凜便是被太妃架上了火場,與昌惠帝站在了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