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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從四面八方而來,卿歡在儋州時,擅於鳧水,一入水便屏息。
她用銀簪割開繩子,解開了石塊,又彎腰去割雙腳的繩子,纖瘦的背脊彎弓一般,在粼粼水下映著最後一抹夕陽。
衣裙盪漾如蝶翅,她利落地割開腳上繩子,腿腳伸展便想遊向岸邊。
忽然,她頓住,往下看。
那年輕男子,張嘴絕望的吐著泡泡,兩隻眼突出,目眥欲裂,正在往深水中墜去。
她要證明清白鬚得男子的指證,便游魚似的往下,從後拉扯著男子的衣領,一點點地浮動水波,朝遠處遊。
破水而出的瞬間,卿歡大口大口地呼吸,遠遠看到畫舫上的婆子坐在船舷上喝茶。
她沒耽擱,拖著男子爬上岸,隨後將簪子抵在他脖子上,威脅道,“要活著還是我現下將你丟下去?”
男子咳嗽出腹中的水,有氣無力道,“姑娘饒我一命,小的是被人誆騙來,才誣陷姑娘……”
卿歡臉白如紙,神態間透出幾分冷漠。
……
她帶著男子,準備去尋鐵衣,途中,遇到了溫時玉。
他似乎著急尋來,神色焦灼,只看了她一眼,便從馬車上下來,手中拿著披風,搭在她肩膀。
“我並非故意,而是不放心才讓人跟著你,僕從說,見有人從後門而出。”
他只是跟來看看,卻沒想到,真的是她。
卿歡自是感激,“多謝溫公子,我要去世子,能不能麻煩你,送我一程。”
她要步行,不知要走多久,且泡了水之後,身子難受,手臂的傷口也隱隱作痛。
溫時玉看她渾身溼透,猜到她發生何事,一股憤怒,充斥胸腔。
只是憤怒之後,是一股後怕。
“有人要害你,你打算如何?”溫時玉護她上了馬車,斟了杯熱茶。
那年輕的男子便被冬信捆了手腳,按在車轅上。
卿歡喝著熱茶,身上冷意漸漸消了幾分,“且容我再想一想。”
馬車駛到城門口,卿歡便與他辭別,畢竟乘坐他的馬車出現在都督府,只怕又會惹人口舌非議。
溫時玉深深看她一眼,沒有說話,等她下車之後,卻讓冬信立即去僱了輛馬車,還貼心地在成衣鋪子給她買了身衣裙。
“我能做的,唯有如此,二姑娘即便與我再無情意,便是當成好友,也請二姑娘莫要拒絕。”
他說完,放下簾子,竟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徑直讓車伕駕車離開。
卿歡抿唇,承了他這分恩情。
此時的承安侯府,卻是陷入了一片惶恐不安。
承安侯瞪著眼,仿若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
他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宣旨的王全,啞聲問,“王公公,這賜婚的聖旨……是何意?”
王全還未唸完,被打斷,忍不住呵斥,“承安侯,陛下這聖旨,雜家還未宣完,你出言打斷,莫不是要抗旨不成?”
曹氏臉色煞白,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不會的,徐卿歡那個小賤種,怎麼會被陛下親自下了聖旨賜婚。
絕無可能,是她幻聽了。
而徐靈君還在等徐卿歡的死訊。
傳來的卻是她的夫君要納徐卿歡為國公府的側室。
老夫人始終懵然,完全一副狀態之外,她的孫女何時回了府上。
她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徐知序接連數日在外尋找妹妹,始終沒有音訊,他剛踏入府門就看到王公公準備宣讀聖旨,便撩袍跪下。
他僵著身形,半晌腦中如打了結。
王全瞧著這一家子,跟見了鬼似的,面露不悅,“侯爺,二姑娘呢,怎的不見她出來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