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雖是個閹人,可自幼跟著聖人,做到了如今的位置身上沾染了天家威嚴。
此刻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承安侯,笑眯眯地問道。
承安侯不由抬袖拭汗,故作鎮定道,“前些日子她出了點事,才剛回了府,染了疾病,恐儀容不正,臣便代為接旨,還請公公宣讀吧。”
曹氏垂眸,臉上已然被憤怒取代,她身邊的徐靈君更是手指不停地絞著裙角,諸人神色各異。
唯有徐知序,悵然之後是欣慰,如此,以後就沒有人隨意欺負盤盤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教化之本,始於閨門。今有承安侯徐長淵之次女徐卿歡,溫婉端莊,德容兼備,與國公府世子久見真情,實乃天作之合,茲特賜婚配,著禮部擇良辰吉日完婚,另賜宮鍛八十匹,玉如意一對……”
徐靈君跪在那,多希望這詔書是賜給她的,她眼底的恨愈發的濃烈。
當初嫁給戚修凜,新婚夜他便遠去邊關,五年的時間,都未曾回來看她一眼,甚至讓人送了口信,只要她同意便可請陛下取消婚約。
徐卿歡一個賤人,怎麼配得到如此殊榮,她憑什麼?
承安侯虔誠地接過了聖旨,千恩萬謝,讓人跟王全備了酬禮。
“侯爺,這可是陛下賜婚,侯爺儘快走一趟禮部吧,再與國公府那邊合庚帖,每一項都要慎重待之。”王全點了他一句。
承安侯頷首,“多謝公公提醒,臣明白。”
等王全被簇擁著離開後,承安侯臉色大變,手裡的明黃聖旨如燙手山芋,他即刻叫道,“你把人弄到哪裡去了,快把人給我帶回來,要是損傷毫髮,我拿你是問。”
他看著曹氏,面露猙獰。
此刻還有什麼比得上家族前程重要。
曹氏雙腿發軟卻依舊沒有懼意,“難道不是侯爺應許的嗎?已過了這般久,只怕什麼都遲了。”
聞言,徐靈君雖有慶幸,更多的是恐懼,她這大好日子剛開始,不能被一個賤人給毀了。
徐知序聽到這話,不由聯想到之前種種。
他毫不猶豫地一腳踹向孟嬤嬤,“老刁奴,說,你們將二姑娘帶到了何處?”他動作很快,卻是從身邊的侍衛腰間拔出了兵器,抵在孟嬤嬤的脖子上。
“兄長!你竟為了別人要打殺我的人?”徐靈君氣得發抖。
老夫人指著曹氏,“就是你從中作梗,你一直都不喜歡兒,如今怎會讓她安然無恙地回來,我的天爺啊,這惡毒的婦人,是要亡我侯府啊!”
老侯爺被吵得腦子疼。
他捏著聖旨,頓覺脖子上的這顆腦袋有些不穩當。
偏偏此時,門外的小廝來報,“世子爺來了,說是要同您商議與二姑娘的婚事。”
徐靈君身形踉蹌,顧不得貴女姿態,奔過去,看向已邁步進門的戚修凜。
她目光盈盈,沾了淚水,哽咽問道,“夫君,為何如此待我?是靈君哪裡做錯了嗎?惹得夫君憎惡才要娶我那庶妹。”
“靈君這些年,在國公府,上孝順婆母祖母,下管理家宅產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夫君這是要讓世人戳我脊樑骨!”
“枉我日日盼著夫君歸來,想著日後與夫君生兒育女,得到的卻是這種下場嗎?”
戚修凜並不言語。
他身後不遠,那坐在馬上的年輕將軍,聽到這話卻微微一愣。
這院子裡早已亂成一鍋粥,人人惶恐自危。
徐靈君看著便裝的小將軍,只覺得眼前一陣白光閃過,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戚修凜令人攙扶著徐靈君去後院,他側首看向馬背上的男子。
蕭凌怔仲,完全不敢相信。
他的靈君,明明前段時間答應要跟他永生在一起,此刻卻對著別的男人,訴衷情表心意。
那些年的情意,她當真都拋之腦後了?
他與戚修凜做了個交易,如今看,自己怕是要輸了。
……
竹翠院聽到前院的動靜,羅小娘差秋蘭去打聽,才知女兒已經回來,卻又無故消失。
她心神都亂了,匆忙去了前院,從混亂中拼湊出了現狀,卻並未失去理智,而是強自鎮定地走到了一襲官袍的世子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