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當然不樂意他這樣的回答，聞聲當即朝韓羽投去目光，示意讓韓羽來往下詢問。
畢竟這是逼著自己的臣子做離心離德之事，而且說不定還要下死手，他這個皇帝自然不能親自下手，得有人代替。
韓羽便是最好的趁手武器。
而韓羽對崇禎心中所想一目瞭然，這時候正是他向崇禎表忠心的時候，他豈能錯過？
於是他站出來繼續問道：
“哦？韓大人為何不能說？”
他這話落下，滿朝文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韓一良一句話說錯，將他們都抖了出來。
韓一良也知道自己已經一隻腳踏在了懸崖外面，只要自己再說錯一句話就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他急忙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滿臉惶恐的朝著崇禎躬身道：
“陛下，臣剛才所言，都是泛指，乃是對我大明朝堂風氣的不滿，並無具體名字，還請陛下明鑑。”
泛指，也就是“都指”。
這話說得可謂漂亮。
親愛皇帝陛下啊，不是臣不願意說出名字啊，而是滿朝文武都是貪汙腐敗分子，臣實在是不知道該說誰的名字，還請皇帝陛下明示，指點一二啊。
剛剛還慷慨激昂，無所畏懼的韓大人，轉眼就服了軟。
他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膽怯卑微，哪裡還有剛才半分剛正不阿的模樣？
崇禎見他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麼個屁，當即氣得不輕，眉間盡是慍色的盯著他道：
“你一個名字都不知？一個例子都舉不出來？”
確認，反覆確認。
這是崇禎在給他最後的機會。
“回陛下，臣......”
“韓大人，陛下剛才還說你忠貞體國，敢於直言不諱，怎麼大人你轉過頭就變了樣？”
“現下可是陛下在問你話，你若有半句假話，那便是欺君哦。”
見得韓一良吞吞吐吐，提心吊膽半天不敢說話，韓羽不由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韓一良聽罷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他孃的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是鎮北侯，你清高，你了不起！
有種你來啊！
心裡早已罵娘，可他臉上卻仍是一副膽顫心驚的模樣，汗水早已打溼了他的衣襟，朝著崇禎弓著的身子，又一個勁兒的抖動，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陛下，臣著實沒有具體名字，還請陛下明鑑。”
最終，在背叛同黨和矇騙皇帝這兩個選擇中，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因為選擇後者至少還有迴旋的餘地，而他深知自己一旦選擇前者，那便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聽到這話，滿朝文武終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只要韓一良沒有背叛他們，那韓一良就是仍然是他們的好同志，以後他們還能繼續與他為伍。
韓羽也是跟著微微定神，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局。
唯有崇禎，此刻臉上陰雲密佈，眉眼如刀，形容慘淡至極，好似立刻便有雷霆風雨，席捲人間。
偌大的奉天殿內一時安靜得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