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緊了緊，仍舊沒有放開，像是要把她融進自己骨血。
皇帝的聲音低沉，“顧懷瑾！給朕守好大帳！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打探，叨擾昭兒療傷，違者立斬！”
“是！”顧懷瑾眼角掃向皇帝懷中的女子，咬著牙去了。
太醫提著藥箱疾步入內，抖著手搭上葉如棠的手腕。
帳中靜得只剩下炭火輕爆和風聲摩擦簾角的細響。
片刻之後，太醫躬身回稟，“回陛下，娘娘氣息雖弱，卻未傷及筋骨。只是些許淤青，加之驚懼過度，又被寒氣侵入，靜養調理幾日即可，並無大礙。”
話音一落，沈長昭才緩緩撥出一口氣，懸起了整整半日的心，終於一點點落了下來。
“傳魏嬤嬤入帳伺候。”
“來人，將與昭淑容一同得救的奴才帶上來。“
宮婢們走上前，豎起屏風，將葉如棠隔絕在內。
不多時，小福子便被帶了進來，身上還帶著累累傷痕。
他撲通跪倒，額頭貼地，“奴才叩見陛下！”
“講！原原本本的講，若有半句虛言，即刻斬殺！“
皇帝面無表情，每一字卻像已被他咬碎，震得小福子魂飛魄散。
他顫著聲應道：“是！是！奴才，奴才一個字也不敢隱瞞。”
他頓了頓，回憶著，“回陛下，奴才隨淑容娘娘騎馬至南坡觀景，不料突然竄出來一頭巨大的棕熊。”
“那畜生像是瘋了一樣撲過來，事先毫無徵兆！”
小福子趴伏在地，額上冷汗順著鬢角流到面頰。
“侍衛們拼死阻攔，但馬全驚了，娘娘不慎落馬，奴才拼命追到她身邊，但那畜生太過兇猛，奴才只得護著娘娘，往前逃到了崖邊。”
“奴才看到那崖邊老樹下有一條舊繩子，像是從前獵戶留下的。那時，那時棕熊馬上就要追上來，前面又是懸崖，實在無計可施，奴才只能與娘娘一同……一同抓住繩索，跳了下去。”
“萬幸落在一個石臺上，但娘娘腳沒站穩，險些滑落深淵，奴才……奴才拼死拉住了她的衣襬，才、才沒讓她掉下去！”
沈長昭神色倏地一動，望向屏風之後，榻上那小小的人兒早已陷入了沉睡，面色蒼白疲憊，眉頭依舊緊蹙，似是還在忍耐身上的疼痛。
想到她得救時那微弱的聲音，“陛下，疼。“他心中一緊，像是被刀狠狠割了一下。
“然後，然後上頭就響起了箭矢破空的聲音！”
“緊接著，其餘那些跟隨著娘娘的人就都被扔了下來，就從奴才的身邊滑過！”
“後來，奴才聽到上面有幾個男子的聲音，他們似是撿到了娘娘掉落的香袋，說，說……“
“說什麼！快說！”沈長昭的聲音陡然拔高，怒氣已經頂上了心口。
小福子臉色發白，猛地不停磕頭，“他們說……說香袋是娘娘隨身之物，已經……已經沒有活口了！“
“可以、可以回去覆命……覆命給貴妃娘娘了！”說完便趴在地上，以頭搶地，再不敢抬起。
話音一落，帳內驟然安靜，沈長昭半晌未動，眼中沉得像要滴出墨來，拳頭緩緩攥緊，骨節發白，額角青筋鼓起。
“貴妃？貴妃！”
“來人！將貴妃帶入大帳！”
“著禁軍徹底搜查貴妃營帳！”
“所有伺候她的人，統統羈押！一個也不許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