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晨光微涼。
宮牆之內鳴鑼三響,宮門大開,天家出行。
除皇室一行人外,還有其他皇親貴胄,以及部分在京的高官及其親眷,數百人的車馬儀仗緩緩起程,浩浩蕩蕩前往京郊。
皇城司指揮使顧懷瑾攜禁軍一路跟隨護送。
太后乘的是六扇金頂軟轎,旁有兩駕青幕馬車,一乘是蕭貴嬪,一乘是溫昭人,都隔得遠遠的。
而最前頭,暗紅雕金的御駕內,簾幔半卷,香氣繚繞,葉如棠正安坐其中。
外頭天色才透出些亮意,晨風猶涼,車廂內卻暖香盈盈。
她手中銀匙在小盞中輕攪了攪,溫熱的湯羹泛著微光,帶著一股軟香甜意飄在車內。
沈長昭靠坐在軟墊上,接過她遞過來的湯盞,看著她,面帶慵懶,“今日做了什麼?”
“杏仁酥和枇杷羹。春日風大,枇杷羹中臣妾還加了些山楂,開胃祛躁,陛下若不嫌棄,嘗一口罷。”
皇帝輕嚐了兩口,“嗯,這湯羹入口順滑,微酸薄甜,還加了桂花,難怪滿口甘沁,好心思。”
沈長昭面帶微笑,“昭兒怎知,朕今日會與你同乘?”
葉如棠抬眼看他,面帶促狹,“臣妾哪裡知道陛下會不會來,只是每日都如此等著陛下罷了。”
她目光溫柔,瞳仁黑亮,滿眼都是他,“若陛下來了呢,各色都是齊全的,若陛下不來,便便宜了臣妾唄。”話未說完,已經撐不住笑出聲來。
皇帝看著她,嘴角慢慢揚起,“昭兒如此頑皮,當真可愛。”
葉如棠眼尾泛著微紅,笑容明媚,“若陛下喜歡,臣妾便將此法告知御膳房,讓他們為陛下再細細斟酌,必比臣妾做的更細緻些。”
“朕不要。“皇帝滿臉笑意,把她拉到身旁,湊到她耳邊,蹭著她的耳廓,聲音都吹進了她的領口,“朕只吃你做的,不要旁人的。”
葉如棠被頸邊的熱氣吹得嚶嚀一聲,靠在了皇帝的胸前,心跳地有些加快。
“昭兒。”他喚著她,語氣柔和的近乎憐惜,“你的心中,是否唯有朕一人?”
葉如棠心中一凜,此言何意?難道,有誰在背後構陷了自己?
她靜了片刻,低聲笑了,“臣妾的心中,從來都只有陛下,哪裡還容得下旁人?臣妾一心一意,日日等著陛下,怎麼陛下不信臣妾麼?”
沈長昭眸色沉了幾分,忽而將她抱得更緊,“朕要你……心中只有朕一人。卻總是忐忑,覺得你不知何時,不知何故,便又會離開朕。”
又會?原來如此,他失去過昭和,不想再失去自己這個影子。
“唔……陛下……”她肩膀一僵,卻沒掙扎,只任他將自己緊緊地箍在胸口。
“莫出聲。”他的聲音貼在她耳邊,“朕只想這樣。”
葉如棠靠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逐漸和車外的馬蹄聲融合在了一起。
春風透過窗簾吹進來,吹亂了她鬢邊的一縷秀髮,她伸手去撥,卻被沈長昭按住。
“別動。你現在這模樣,朕喜歡。”
二人依偎在一起,車內的氣氛愜意而甜蜜。
馬車悠悠地晃著,揚起一路塵風。
一行人大多都是女眷,顧懷瑾下令緩行,原本快馬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竟走了兩個多時辰,方到達靈山寺大門。
靈山寺地處京城郊外,此時正值早春,草未綠,花未開,卻四處皆是達官貴人們的車馬,放眼望去,帷幔如雲,綿延數里,一片華美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