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一本佛經攤開著，微風拂過，翻至了他未曾讀過的一頁。
“她卻不同。”
“她既有女兒媚態，又聰慧果決，洞察人心。是那種，你不知她藏了幾層心思，卻又偏偏只想繼續看下去的人。”
沈長昭抬手，手指按在那一頁經文上，摩挲半晌，忽而低笑了一聲：“她……便像眼前這本佛經。”
“朕不知這經卷一共藏著幾頁，也猜不透下一頁會寫些什麼。卻叫朕放不下，只想一頁一頁地翻下去。”
皇帝隨手翻動著佛經，不再開口。
裴公公垂首不語，卻在心中長長鬆了口氣，此事終於算是，有個了結了。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顧懷瑾，淡然開口，“顧卿，此時求見，所為何事？”
顧懷瑾抬起頭，“啟稟陛下，微臣是來請旨的。”
“不知陛下何日起駕回宮，如今天命會已進入京城，微臣憂慮陛下與太后的安危，需提前調配禁軍護駕。”
沈長昭頷首，目光瞥向裴公公。
裴景行上前一步，展開一卷聖旨，朗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靈山寺三名妖人，本非受戒之徒，卻混跡佛門，禍亂人心，罪大惡極，即刻梟首，屍骨焚燬。“
“住持監管不嚴，罷其職，於寺中面壁三載，聽經誦戒，不得離寺半步。其餘靈山寺僧眾，皆杖責二十，示儆效尤，四十歲以上，十四歲以下者，免。”
裴景行將聖旨收起，遞到顧懷瑾面前，殿中陷入短暫寂靜。
顧懷瑾接過聖旨，手心微微出汗，心中驚詫，她竟然真的做到了！令皇上更改了聖意！
他低頭叩首，聲音沉穩，“吾皇小懲大戒，彰顯仁心，微臣拜服。”
他忍不住用餘光掃向葉如棠，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葉如棠緩緩起身，向沈長昭行叩拜大禮，額頭貼地，隱約帶著哽咽之聲，“吾皇聖明，臣妾謝主隆恩。”
她動作沉穩，禮數週全，盡表臣服之態。
可唯有她自己知道，直至這道聖旨宣畢，此事才算是真正了結。
這一賭，她是徹底贏了，皇帝的封賞並非因為太后，而是純出聖心，是為了嘉獎自己。
雙手忽然一陣溫熱，沈長昭已將她輕輕扶起。
皇帝親手扶起她後，手指仍未鬆開，“起來罷。”順勢再度拉著她坐到自己身旁。
沈長昭貼近她的耳邊，耳廓處薄薄的一片皮肉，冰涼如玉，“不許再瘦了。“
葉如棠身子微微一抖，面露羞澀，微微低下了頭。
皇帝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似是在宣告，如此佳人，唯朕獨有。
顧懷瑾心中一震，耳邊傳來皇帝的聲音，“三日後起程，回宮。”
“是！微臣遵旨！”
顧懷瑾領命，躬身退出。
走出殿門那一瞬，身後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
他心頭一顫，卻終究沒有回頭。
房門在他身後緩緩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