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聲寬慰,“姑母,您不必著急,皇上既然答應了此事,就定不會食言,祖父定然很快就來了。”
柔貴妃點頭。
心中雖知道理如此,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是二十多年的分別,她如何能泰然處之?
終於,前方拐角處走來兩道身影。
滇南王在內侍的引路下朝這邊而來,他步伐穩健,面色一派從容,卻在門檻處踉蹌半步,險險穩住了。
“噗嗤——”
葉寒衣直接笑出了聲。
“祖父,您可要當心腳下,可別把自己這一把老骨頭給摔了。”
葉寒衣這一打岔,滇南王那股近鄉情怯的緊張消失了大半,他虎著臉反駁,“你個小丫頭瞎說什麼,我哪裡老了?是這門檻太高了。”
“是是是,祖父一點不老。你還能扛得起兩百斤的大刀呢。”
葉寒衣插科打諢,原本柔貴妃醞釀的那股子傷感氣氛一掃而空,她的唇角也勾起了笑來。
“父親。”
滇南王掀袍子就要跪下行禮,柔貴妃立馬抬手將他扶起來,一臉嗔怪。
“父親,你這是要折煞我了。”
滇南王又要說禮不可廢,葉寒衣直接搶白,“祖父,您就別那麼迂腐了,這裡又沒外人,皇上都特許您與姑母見面了,就不必講究那些虛禮了。您還是抓緊時間與姑母多說說話吧,您可不能在宮裡待太久。”
最後這話一下讓滇南王生出緊迫來,他便再不敢浪費時間在無用的拉扯上。
父女二人坐下,彼此看著對方,眼底湧起無限複雜感慨。
“遙想當年,你不過只有寒衣這般年紀,一轉眼,竟這般大了。”
“父親也老了許多,您鬢邊都長了不少白髮。”
看著那白髮,她只覺刺眼
滇南王笑了笑,“歲月催人老啊,好在,我這把老骨頭還算健朗,你在宮中好生看顧自己,旁事都無需操心。”
柔貴妃的眼眶又不自覺潮熱起來。
“母親身體可好?”
“她也一切都好,就是時常思念你。知道你不會做針線,她便親手給你做了很多衣裳,你身邊雖不缺繡娘,但那是你母親的一番心意。我都帶來了,回頭你試試。但我瞧著,你太瘦了,那些衣裳只怕尺寸不合適。”
柔貴妃抬手,飛快擦掉眼角那抹淚珠。
“母親做的,我自是要穿。大了不要緊,我從今日起就每頓多吃,吃胖些,自然就合身了。”
滇南王笑容慈祥,“那自是好,你這樣,太瘦了,胖些好看。”
為人父母的,才會嫌自己孩子瘦,便是吃得再胖,也覺得圓潤可愛。
柔貴妃雖已經為人母,甚至很快就要當祖母了,但在滇南王的面前,她依舊是個孩子。
他們又說了很多話,父女二人臉上的笑意就沒有落下過。
這時,葉寒衣喊了一聲,“咦?表兄來了,知苒也來了。”
二人的談話打斷,齊齊透過琉璃朝外看去,果然是蕭晏辭和陸知苒。
陸知苒坐在轎輦中,由幾個身強體壯的宮人抬著,蕭晏辭和霜華分別護在兩側,視線隨時落在她的身上。
這番陣仗,讓陸知苒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臨盆了。
但她也不過六個月身孕,肚子雖大,卻遠沒有到不能行走的地步。
尤其這次是來見滇南王,她這樣出場,總有一種過於託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