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耀道:“那也沒關係,我告訴你,你不就知道了嗎?以後,制定作戰計劃時,可以將這個用法,秘密佈置下去。”
“是。”
“下面,按計劃,讓井闌出動吧。”
“遵令!”
而另外一邊,高幹卻是自我良好。
事實上,今天的攻城戰一開始,高幹對此戰還是很重視的。親自上了城牆,指揮戰鬥。
不過現在,雙方的拋石車,都被摧毀地差不多了。那還有什麼問題?
雙方繼續造拋石車,打消耗戰唄。
“啊!鄧城守多擔待擔待。”
高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諒姜耀這條老狗,也吐不出什麼新牙來了,我回府中休息一會兒。”
“高刺史儘管休息,城牆上有我呢。”鄧升道:“這麼打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天策軍連我壺關的城牆都摸不著。而主公,恐怕用不了十天半個月的,就能率大軍趕來。到了那時候,姜耀頓兵堅城之下,高刺史您可就立了此戰的首功了。末將恭喜高刺史,賀喜高刺史!”
“你小子,真會說話。”
想到能讓名震天下的天策上將姜耀吃癟,想到舅舅袁紹那讚許的眼神,高幹直覺得骨頭都輕了幾分,笑眯眯地道:“鄧城守此戰,也立功不小。我會在阿舅面前,為你美言的。”
“多謝高刺史!多謝高刺史……啊!”
忽地,鄧升發出了一聲驚呼。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高幹微微皺眉。
“您看……您看啊……”
當時二人說話,高幹是背對著城外面向著城內,鄧升卻是相反。
鄧升指著城外,道:“高刺史,您看那是什麼?”
“這……這是……哈!哈哈!哈哈哈!”高幹顯示微微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井闌!這是井闌啊!雕蟲小技,何足掛齒?姜耀的雕蟲小技,真是何足掛齒?”
高幹畢竟是袁氏子侄中的佼佼者,很快就從腦海儲存的典籍中,搜尋出了此物的名稱。
鄧升面現敬仰之色,道:“多虧了高刺史在此,才能識破姜賊的奸計。呃,敢問高刺史,這井闌到底該如何對付?”
高幹道:“這玩意兒對付起來,非常簡單。傳說中,此物是戰國時期的墨子發明的。後來,楚王用此物去進攻宋國。但是,墨子選擇幫助宋國。他作為發明者,當然知道井闌移動的速度甚慢,又容易點燃。於是乎,就用火攻破了井闌的進攻。”
“那咱們也用火攻?”
“對,就是火攻。”高幹得意洋洋,道:“咱們準備好油,待那井闌靠近了,就用油潑,然後引燃它!如此一來,小小的井闌就不足為懼了。過幾天后啊,等阿舅來了幷州,這就是我守壺關城的一項談資啊!哈哈!”
“高刺史英明。”
滾木礌石,沸水沸油,都是守城之物,城牆上是早就有準備的。只是沸油價格昂貴之極,不到關鍵時刻不會用罷了。
眼瞅著,那井闌越來越近,城牆上的守軍已經做好了準備。
嗖嗖嗖~~
所謂井闌,就是移動箭塔,底下安上滑輪,高達五丈,比壺關城牆還高,可以居高臨下對壺關上的守軍射出弓箭或者弩箭。
“去死吧!”
“高刺史說了,這玩意叫井闌,看似厲害,但最怕火攻,兄弟們放火箭!”
“放火箭!一著火,這玩意兒就塌了!”
“姜耀的雕蟲小計,在高刺史面前何足掛齒?”
“燒!燒死他們啊!”
……
壺關守軍得了高幹的吩咐,士氣非常高昂,瘋狂吶喊著,先是向井闌潑油,然後放出火箭。
轟!
油被引燃,井闌處於烈火之中。
“好!好啊!”
“小小井闌,有何可怕?”
“我家刺史足智多謀,早就知井闌利弊!這回,天策軍白費了半天力氣!”
“天策軍,不過如此!哈哈!”
……
壺關士卒們響起了陣陣歡呼之聲。
不過,那歡呼聲剛開始還很大,但是,漸漸地,就不那麼大了。後來,越來越小,並且迅速地消失不見。
到了後來,竟變成一片哀嚎。
“沒用的!完全沒用的!”
“井闌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高刺史的主意完全不靈啊!”
“敵軍居高臨下,完全射得咱們抬不起頭來!”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
因為——
嗖嗖嗖~~~
井闌是要高於城牆的,燃燒的井闌,只是井闌下面的一部分而已。上面依舊箭如雨下,壓制著城牆上的守軍。
這也就罷了。
關鍵是,都燒了這麼久了,井闌都沒有要轟然倒塌的跡象。
而且,眼瞅著,那火勢越來越小!
這特麼是對付井闌的妙計?是白白浪費珍貴的食油好不好?
壺關城牆上的守軍,已經完全懵逼。
“我明白了。”高幹升起一股明悟,澀然道:“春秋戰國時期的井闌,非常粗糙,很多關鍵位置是用草繩、麻繩捆綁,最怕火攻。而現在,天策軍完全可以用鐵絲鐵鏈捆綁。倉促間,哪裡燒得斷?”
鄧升苦笑道:“我看清楚了,那井闌外面,天策軍還塗了一層黃泥。別說什麼鐵絲了,就是木材,恐怕咱們都燒不了。”
事實正是如此。
春秋戰國時期,墨子發明的井闌,雖然看起來威風凜凜,其實並不堪用。
但是,到了三國時期,就不一樣了。
生產力的發展,讓井闌成為了真正的攻城利器之一。
那麼,是誰重新讓井闌大發異彩,回到戰場上的呢?
好吧,還是諸葛亮。
諸葛亮為了破陳倉,從故紙堆裡面,把井闌重新拿了出來,加以改進,進攻郝昭駐守的陳倉城。
可惜,郝昭乃天下名將,即便諸葛亮出了井闌,也徒勞無功。
不過,話說回來,高幹遠比不上郝昭。
姜耀也不是諸葛亮。
諸葛亮有個毛啊?到了他用井闌時,已經是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
而姜耀呢?
“高順!”
“在!”
“城上的守軍,已被我軍的井闌壓制。你有沒有信心,率麾下五千羽林衛,破了壺關城?”
“有!”
“很好!什麼加官進爵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現在,本上將軍,給你個額外的恩典,城破之後,左羽林衛,正式更名為陷陣衛。千秋萬代,都將有陷陣衛的美名!”
“願為上將軍效死!”
……
……
事到如今,高幹已經完全懵逼。
那井闌也就罷了,仔細想想,姜耀發明過雙腿馬鐙,又從故紙堆中拿出過拋石車,似乎如今改進了井闌,也並不算多麼奇怪的事。
但是,這進攻壺關的大軍算怎麼回事?
他們藉助著井闌的壓制,迅速將雲梯靠上城牆,然後拿著大盾,蹂身而上。
雖然也有不少人,在守軍的打擊下,跌下雲梯。
但是,絕大部分人,面上沒有任何驚慌之色、步伐穩定而又快捷地向上攀登。好像他們攀登的不是敵軍重兵把守的城牆,而僅僅是攀登本身而已。這是怎樣的心理素質?
還有更關鍵的!
待到他們快到城牆上時——
嗖嗖嗖!
他們竟然扔掉大盾,轉而從背後,抽出一支特製的短匕,奮力往上一擲!
眨眼間,五六成向下阻擊的守軍,面門中刀,發出一聲慘嚎。就算沒中刀的,也滿面駭然,向後躲避。
很顯然,這些軍人經過特殊的訓練,準頭相當不錯,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守軍或者中刀或者震駭的一剎那,他們已經有五十六人登上了城牆。
然後,迅速將城牆上的守軍驅散。
整個過程,恰似狂風怒卷,又好像一群猛虎在驅趕一群羔羊。
輕而易舉!
毫無破綻!
行雲流水!
軍容嚴整,配合出色!
“天下竟有如此強軍?奪城摧軍,簡直如吃飯喝水那麼簡單?!天啊……我到底,招惹了一個怎樣的敵人?到底是敵軍太強,還是我高幹太弱?我果然就真的一日丟了壺關?我確實是個廢物中的廢物,而不是天下仲姓最優秀的子侄?啊……不!不!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啊!”
高幹既羞且憤,絕望之際,大喊一聲,從壺關城牆上一躍而下。
一個時辰後,壺關城守府內。
“什麼?高幹主動自盡了?”
“是的。”高順微微躬身,道:“請上將軍恕罪。兄弟們本來準備抓俘虜的,但是,這廝眼看著城破在即,直接跳城牆自盡了。”
“無妨,高幹要死,誰能攔得住?”
頓了頓,姜耀道:“高幹的臉還能看清不?”
“看得清。”
“那就好,割了高幹的首級,派個俘虜,送到太原去。”姜耀微微一笑,道:“當那俘虜到了太原的時候,袁紹也該到了吧?希望他,真的喜歡吾給他的這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