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意義
聽到這句話,莫雲晚眼角的肌肉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一個荒謬的念頭一閃而過,但是第一時間沒能就著這個靈感說出什麼,而是繼續反駁。
“所以這個大聖人其實是死到臨頭之後就開始分析自己死不死的好處,覺得為保全自己這些小崽子大概還是死了比去破案要好,不想賭這個不太高的成功機率,感覺不如讓自己的心跳停一停。我怎麼覺得這人設更像江秋的呢?”
邵梓惱怒不已,“你還想要怎樣!讓我穿越回四年前,用讀心術弄明白宋隊究竟是在想什麼嗎?”
“你還喜歡穿越題材啊,不得了。”莫雲晚面帶譏諷,“你去能幹什麼,多送一道菜嗎?還是用你的天真和美貌讓江卓覺得殺了可惜?要可以,你去把宋喬雨從戰場上拎回來倒是有翻盤的可能性,畢竟他的運氣屬於魔法攻擊。”
“當時宋喬雨其實就在昱州市,只是葬禮前被叫回去執行任務了而已……不對我和你說這個有什麼用!”邵梓被帶偏了一下,忽然又想到另一種方案,“……或許確實是因為私心,比如提起宋喬雨的行蹤,以此來威脅她。”
莫雲晚的瞳孔在他的第一句話之後忽然一滯,隨後更加無語,“拿在職的特種兵當威脅他母親的工具,還是宋喬雨這種閉著眼睛都能把殺手打成篩子的超級賽亞人。你在開玩笑是吧?”
邵梓其實也覺得不合理,但還是橫了她一眼,語速越來越快,“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就算真是聖人也當然會有私心!費盡自己終身所有的時間與心血約束自己,連一件隨心所欲的事都不肯做以此被所有人當作聖人,這也是一種虛榮——但做人做事論行不論心。總而言之,我們知道的事實就是宋隊死了,我們活下來了,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沒有釀成大案,江卓也跑路了。”
這傢伙的無腦粉絲屬性簡直無敵。
“你這……可以算是一種詭辯吧。”莫雲晚這次是真沒轍了,咂了咂嘴,萬萬想不到竟然是自己說出了這種話,“好吧,這些離譜的角度也不是不行。畢竟你們隊裡的人問題全都很大,你的底線真的大概也是越來越低了。”
“……說說看?”邵梓呼了一口氣。
今天的邵梓狀態不佳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事實——換作平時,這個把護犢子當作人格底色的傢伙可能已經用上唇槍舌劍進行聲辯。
但現在,他決定自私自利一回,不再講究公德心和異父異母的兄弟姊妹情義,行為舉止當中充滿了一種“要死一起死”、“大家都別活”的偉岸氣質。
“就比如宋喬雨,他只是個工具人,你也知道這一點。這傢伙是個奇葩,知道自己蠢就放棄思考——有自知之明不是說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對正義沒執念:如果指揮官要他殺人,哪怕一萬個人說下任務的只是覺得給人腦袋開洞好玩兒,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動手:因為指揮官叫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會懷疑自己確定信任的人,不過也有好處,這傢伙絕對不會中離間計。”
給人下尤其冒昧的定義何止是莫雲晚的舒適區,簡直是她的統治區。
但邵梓只是聽著,甚至還點評了一句:“也有道理。”
“至於劉澈,他看上去是不是也是一副非常可靠但不追名逐利的聖人樣?其實呢,你最該擔心的就是他。那傢伙是倒黴到讓人可憐,但心眼子也重。我不知道他空降市局以前究竟是幹什麼的,但他對一些展現自我優越性的流程特別熟悉,只是比起結果應該更享受這個悶聲在所有人頭頂上織毛線的過程。”
邵梓動搖了一下,但忍住了,終究還是沒為親愛的小劉師弟說話。
“至於你嗎……”
“等等,還有其他人呢?”邵梓可不是來聽人寒磣自己的。
莫雲晚挑眉,“我以為我平時對姓梁的那個偽君子的擠兌已經夠出版了。你不覺得重複一遍無聊嗎?不過也對,梁安確實是你事業路上最大的阻礙。”
對她來說,挑撥離間和貼標籤扣帽子簡直是順口的事。
“……我都來三支隊拉磨了,還想要什麼事業?”邵梓哼了一聲,不為所動,“那陸遙呢?這次鬧矛盾以前你好像經常放她一馬,我可不認為你能滿足於這麼一點‘不講信用’的指控。”
“那孩子還小,大部分問題都能被歸類為不成熟,說了倒像是我計較,只是xp有點怪。讓我cosplay她喜歡的角色,我搜了下好像同時是的受人敬仰的犯罪首腦、以公謀私的虛偽還是主角知心的朋友——我不懂現在小朋友的口味。動機參考她的表情也許是想用正義之光普照我?”莫雲晚歪頭,“但我記得這個角色好像是因為告密才被滅口的。嘖嘖,這孩子果然暗地裡特別崇拜我。”
邵梓表情怪異,“……這又是哪來的邏輯?”
莫雲晚舔了舔嘴唇,“她這麼中意壞蛋,我又是個大惡人,條理很清晰啊。不過無論怎樣,陸遙畢竟還是個一線刑警,我覺得作為代理家長兼職業導師,你該得想想怎麼掐斷這種不健康的偏好。”
邵梓也沒轍了,但心情總歸緩和了很多。
“……總而言之,你現在是真要陪她去漫展?拋開人品不談,你的外形說得過去,陪人拍照應該不至於作妖。不過陸遙難道不知道你不在乎被參加這種活動,最多當藉口給人穿小鞋?傷敵一百自損八千,這可不像是她的作風。”
莫雲晚又嘖了一聲,“她自己不去。你這外包家長真不稱職,忘了這孩子自稱‘真正的宅就是為漫展都不出門’來規避任何非工作的團建嗎?說實話,聽了陸遙讓我做的事,我都挺想輸了——不然上哪找這麼青春洋溢的樂子?”
邵梓還真沒聽過這個細節,好奇一問:“她想讓你在漫展上幹什麼?”
“直播殺人。”莫雲晚摸了摸下巴,很滿意邵梓臉綠的小樣兒,“好吧,其實就是演一齣戲,透過輿論效應來砸錢傳播把她喜歡的那小角色給炒火。”
“那她還挺努力的……”邵梓真沒想過還有這種角度。
“不過這好像不是我的活,也不是一個法醫該乾的活。我可以探討一下,被三支隊人員差遣的編外人員是否有補助,能和副支報銷加班和車馬費嗎?”
“……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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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晚如願被擠兌下了天台,但神清氣爽之餘還有一絲顧慮。
她思考了一瞬間,在樓梯間打了個電話,叫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過來。
一見面,她就開門見山,直接問了一個困擾了她幾十分鐘的問題。
“當年宋荊的求死欲其實早有徵兆。你因為這件事被叫回了昱州市,所以你當時和現在才沒有任何的懷疑或者追查,甚至作為兒子找藉口婉拒了留在昱州市參加葬禮,而是執行指揮官如果知情,大機率會把你排除在外的任務。對不對?”
宋喬雨之前顧忌著他的體面不爭不搶導致沒吃成炸雞,現在一口吞掉了最後半個從樓下便利店買的三明治,隨後漠然地擦了擦手指,就像在擦拭狙擊槍的扳機,也是非常從容。
“你說的沒錯,我當時確實回了昱州市探親,不是主動的。當時的林芸因為擔憂找的我,認為我該回來和她見一面。那時候,宋荊意外知道了一件被掩藏很久的事——關於她早年忽視命令列動,在維和戰場上誤殺過一個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