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聲東擊西之計。”李過站起身,踱步到帳外,“人多的一路必是疑兵,真正的天子,定會選擇人少的路線,以求動靜小些。”
唐通恍然大悟:“那咱們...”
“你帶人追擊朝陽門方向的人馬,我去追東直門那一路。”李過的聲音冷硬,“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唐通肅然起敬:“李兄算無遺策,末將佩服!”
李過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東方。那裡,就是朱家天子可能逃竄的方向。
與此同時,朱慈烺的隊伍也在快速行軍。雖然天色已晚,但他們不敢有絲毫停歇。每個人都知道,追兵隨時可能追上來。
曹化淳偷偷打量著朱慈烺的背影,心中暗自揣測。這位太子殿下表面上看起來胸有成竹,但誰又能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曹公公。”朱慈烺突然開口,“你覺得我們能逃出生天嗎?”
曹化淳愣了一下,隨即趕緊說道:“千歲爺福大命大,定能...”
“不必說這些場面話。”朱慈烺打斷了他,“我只是在想,如果...如果真的走投無路了,該怎麼辦?”
曹化淳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崇禎十七年三月廿三,晨光熹微。潮溼的霧氣在破敗的廟宇周圍繚繞,給這個清晨籠罩上一層朦朧的陰霾。
白帽青袍的大順騎兵已然將破廟門前圍得水洩不通。馬蹄揚起的塵土在晨光中飄散,遠處傳來馬匹不安的嘶鳴聲。
袁貴妃跪坐在廟門前的臺階上,緊緊攬著永王朱慈照和五皇子朱慈煥。她的髮髻散亂,華貴的衣裳沾滿塵土,淚水浸溼了胸前的衣襟。兩個孩子也嚇得瑟瑟發抖,緊緊依偎在母親懷中。
“母妃,我害怕...”朱慈照小聲啜泣著,稚嫩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袁貴妃強忍淚水,輕輕撫摸著兒子的頭髮:“不怕,不怕...有母妃在。”話雖如此,她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王承恩站在一旁,正與大順軍都尉低聲交談。他的手中握著一道令旨,那是朱慈烺所下的“投降保命”令。紙上的墨跡似乎還未完全乾透,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光澤。
“這令旨...”李來亨接過那張寫滿白話文的紙張,皺眉仔細端詳。紙上的字跡工整有力,明顯是出自太子之手。
內容言明王承恩乃大明忠義之士,為護送太子脫險而甘願斷後。更因念及袁貴妃和兩位幼子無人照料,這才不得已投降。字裡行間,滿是對這對母子的牽掛之情。
“說!”李來亨突然厲聲喝道,“太子究竟去了何處?”
王承恩神色平靜,微微躬身:“回稟將軍,下官確實不知。太子殿下為避開追兵,特意分散而行。”
“哼,”李來亨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為本將軍會相信這等說辭?”
“將軍明鑑,”王承恩抬起頭,目光坦然,“若非太子親筆所書,這道令旨又從何而來?況且...”他頓了頓,“若太子與聖上同行,豈不是自投羅網?”
李來亨沉默片刻,目光在王承恩臉上逡巡。這個曾經的大明內官監掌印,此刻竟顯得如此從容不迫。
“來人!”李來亨突然開口,“傳令下去,立刻組建一支掌旅,押解王承恩等人返回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