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踱步到窗前,望著遠處煙霧繚繞的江南園林。陽光透過雲層,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這些人現在不過是割據一方的節度使罷了。表面上對朕恭恭敬敬,背地裡卻在蠶食朝廷的權力。”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崇禎猛地轉身,臉上的陰影隨之晃動,“你看看現在的江南士林,一個個道貌岸然,實則和那些南京勳貴一樣貪得無厭。朕為了這江山社稷,十幾年來寢食難安。他們倒好,不納皇糧不交商稅,還要用詭寄投獻的手段幫人逃稅!”
龐天壽低著頭不敢言語,皇上這話說得倒也不無道理,只是這些話若傳出去,怕是要惹來不少非議。
“不止如此,”崇禎的聲音愈發低沉,帶著一絲疲憊,“河北的黃得功、徐海的高傑、湖北的左良玉、潭州的柳騰龍、雲陵的沐天波,哼,一個個都是亂臣賊子!”
龐天壽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們為何不希望太子登基?”
“還能為什麼?”崇禎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太子若不登基,他們就能繼續割據一方。一旦太子登基,他們這些藩鎮就要被收拾了。”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院中的沉寂。一個小太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額頭上的汗水在寒風中結成白霜:“報!太子殿下已回到文華殿!”
訊息傳開,朝中大臣紛紛前往文華殿賀喜。文華殿內燭火通明,檀香嫋嫋,朱慈烺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他的目光掃過殿中眾人,每一張面孔都帶著不同的表情。
待眾臣到齊,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沉穩有力:“諸位,父皇有意內禪,這對本宮來說,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魏藻德第一個出列,他的官服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千歲爺,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此時不接受,恐怕會錯失良機。”
“說得好。”朱慈烺若有所思地輕輕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不過這其中還有許多隱憂。”
吳襄也站了出來,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太子殿下,您若不登基,克難新軍的二十萬將士怎麼辦?他們可都指望著您啊!”
殿內一時寂靜,只有燭火搖曳的聲音。朱慈烺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最後落在錢謙益身上:“錢先生以為如何?”
錢謙益捋著鬍鬚,目光深邃:“殿下,聖上雖有誠意,但天下諸多不臣之徒必會趁機生事。殿下既已走到這一步,也只能繼續前行了。”
“那依先生之見,該如何應對這些不臣之徒?”朱慈烺身體微微前傾,等待著答案。
錢謙益沉吟片刻,字字鏗鏘:“殺一儆百!”
朱慈烺聞言大笑,笑聲在殿內迴盪:“好一個殺一儆百!錢先生果然與本宮想到一處去了。”
他站起身來,環視眾人。燭光映照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本宮即將出徵,京中事務就有勞錢先生與魏首輔、吳兵部共同打理了。”
眾臣齊聲應是,聲音在殿內迴盪。
二十萬克難新軍已經完成了新一輪擴充,其中不僅有精銳團擴充到二十個,還有許多北方流民加入。這些人經過嚴格訓練,已經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南京武略堂也在蓬勃發展,將軍事教育細分為炮兵、工程、步兵、騎兵、輜重等五大專業方向,軍校課程被迫延長至一年。雖然最早的那批學員們教學水平還有待提高,但在這個用人之際,只得讓這群新兵邊摸索邊傳授。
五百名在校生員中,既有行伍出身的軍官,也有一些宗子和勳貴子弟。按照新規定,這些勳貴子弟必須先在孝陵衛新軍服役,表現合格後才能進入武略堂深造。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未來拼搏。
朱慈烺目光掃過殿中眾臣。他們中有人神色堅定,有人面露憂色,還有人眼中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諸位,”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眼下局勢雖然複雜,但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