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接過卷軸,手腕一抖,那明黃色的卷軸嘩啦一聲展開,在火光的映照下,上面硃紅的印璽和密密麻麻的墨跡清晰可見!
“此乃天子親筆詔書!”劉賢的聲音陡然拔高,“天子令我持節南下,安定荊南諸郡,整飭吏治,撫慰黎民!凡有不奉王命,殘虐百姓者,皆可便宜行事,先斬後奏!”
“韓玄割據長沙,擁兵自重,此其罪一!”
“橫徵暴斂,視民如草芥!為修私邸,強拆民宅,此其罪二!”
“任用宵小,閉塞賢路,致使長沙吏治糜爛,民怨沸騰!此其罪三!”
“有此三罪,他死不足惜,難道老將軍覺得他死得冤嗎?”
劉賢奉詔來接管荊南,黃忠哪裡還有怒氣。
何況,平日裡韓玄究竟是什麼德行,具體都做了什麼,他也是知道的。
劉賢敏銳地捕捉到了黃忠眼中的動搖,接著說道:“老將軍,劉某不才,亦是漢室宗親,對於劉磐公子的事情,我已經瞭解清楚了。”
“劉磐將軍,忠勇體國,深得軍心民心!然最終還是遭了蔡家構陷!劉表聽信讒言,竟自毀長城,奪了劉磐將軍的兵權,將其召回襄陽,名為養傷,實為軟禁!”
“現在,荊州已落入曹賊之手,劉磐也被控制了起來。”
劉賢的目光緊緊鎖住黃忠,目光無比真誠,“老將軍!你乃劉磐將軍最信任、最倚重的臂膀!有一身驚人的本領,不知可願隨我同心戮力,救出劉磐將軍,重整這漢家江山?”
“黃忠願效犬馬之勞!追隨中郎左右,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黃忠終於被劉賢一番話給說動了。
魏延做事就是麻利,當天夜裡,便將城中的兩萬人馬全部收服。
韓玄被殺所造成的震盪,隨著他的那些罪狀被張貼通告給全城的百姓,城中的不安也迅速的被化解了。
接下來,劉賢便讓魏延和黃忠一同接管城中兵馬,並嚴加操練。
殺掉韓玄後,轉過天來,三匹快馬從長沙離弦之箭般奔出,馬蹄聲疾,捲起一路塵土,分別前往零陵、桂陽、武陵三地。
劉賢要傳檄三地,希望能讓三地太守主動歸順。
檄文如下:
大漢軍師中郎將劉賢,今奉天子明詔,戡亂安民,總督荊南諸事。
長沙韓玄,悖逆狂狡,虐民自恣,已明正典刑,以謝蒼生!
零陵、桂陽、武陵諸郡守吏,世受漢祿,當識天命,順時歸化……檄到之日,當速速獻城,歸順朝廷。
若執迷不悟,則韓玄就是諸位的榜樣!大軍所至,決不輕饒!”
…………
零陵郡!
看完檄文後,太守劉度的臉都白了,他從來沒想過,劉賢這個殺神竟然有一天,會出現在荊南,且離自己如此之近。
韓玄的死,就是劉賢送給劉度的第一份大禮。
“完了!全完了!”
劉度猛地抬起頭,聲音都帶著哭腔,“韓玄的腦袋都被砍下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語無倫次,彷彿親眼目睹了那血腥的一幕,肥碩的身體篩糠般抖動著,“這個劉賢,他是真敢殺人啊!他手裡有天子詔書!他是奉旨殺人!是奉旨啊!”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也叫劉賢,劉度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吾兒豈能與此人相比,他可是天子最為器重之人啊。”
還不到三日,劉度就率先歸順了,並親自派人去了長沙,拜見劉賢,向其示好。
因為劉度也是漢室宗親,他實在沒有對抗的勇氣和理由。
歸順後,就憑宗室的身份,自然不會受到虧待。
但如果反抗,那就沒有好果子吃了,宗室的身份,也會立刻被剝奪。
…………
桂陽郡!
太守趙範的日子,遠沒有劉度那般痛快。
案几上,劉賢那份冰冷的檄文被他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窗外的天色從白到黑,又從黑到白,映照著他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
“主公!”
心腹主簿再次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探詢,“零陵那邊……已有訊息!劉度派了他兒子,帶著印信圖冊和厚禮,已經進了長沙城!劉中郎已經接納了,還讓劉度暫時留任,安撫地方!”
“留任?”
趙範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又被更深的疑慮淹沒。
“劉賢……他這是真心安撫,還是權宜之計?韓玄的人頭可還掛在城門上呢!”他煩躁地在不大的房間裡踱步,錦袍的下襬掃過地面。
“劉度膽小如鼠,骨頭軟,降得快,自然能得些甜頭。可我趙範……”他頓住腳步,臉上露出一絲不甘,“桂陽雖不比長沙,但也經營多年……難道就這麼拱手讓人?”
“主公,形勢比人強啊!”
主簿苦口婆心的勸道:“長沙一日而下,韓玄身首異處!魏延、黃忠如今皆為劉賢所用!其兵鋒之盛,絕非我桂陽一郡可擋!況且他還手握天子詔令,名正言順!抗拒,便是韓玄第二!零陵已降,武陵金旋雖然剛硬,恐也難以支撐。”
趙範臉頰抽搐了幾下,沉吟道:“不能像劉度那般窩囊!立馬就降了,先觀其變,再做打算!”
…………
武陵郡!
與零陵的痛快投降、桂陽的觀望截然不同,武陵太守府內,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金旋猛地將檄文狠狠摜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般咆哮起來。
“劉賢小兒!當真狂妄,韓玄再不堪,那也是長沙太守!說殺就給殺了,簡直沒把我們放在眼裡,而且,不帶軍隊就敢揚言收服荊南四郡,還真是大言不慚!”
“武陵不是長沙!這裡城高池深!我麾下兒郎,亦非懦夫!更有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五溪豪帥,與我交厚!我倒要看看,他劉賢如何攻破我的城池!”
金旋的咆哮在廳堂內迴盪,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決絕。然而,這瘋狂的叫囂,卻讓堂下眾屬吏臉色更加慘白,不少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主公!萬萬不可啊!”一直沉默的鞏志再也忍不住,猛地跨前一步,單膝跪地。
“劉賢斬殺韓玄,手段固然酷烈,然其手握天子詔書,佔據大義名分!請主公三思,為武陵滿城百姓計,為主公身家性命計,開城歸順方為上策啊!”
“住口!鞏志!”金旋暴跳如雷,根本聽不進去。“你竟敢長他人志氣,亂我軍心!莫非你已暗中降了那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