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最早做的那一籠蘭炭,已實擋不住回潮碎渣,渟雲仍不捨得丟,索性將其晾曬後,日日用著薰香,也算沒負了心意。
難得這味清幽淡雅,各處都喜歡,還撿了些前年做的往崔婉和謝老夫人房中送了些許。
兩人打鬧般默聲許了願,渟雲另道:“這兩天,你幫我看的緊一點,千萬別叫有人往我書案處。”
丹桂神色無奈,渾若是拿她沒個辦法,“知道了。”
倒也不怕有人闖,張太夫人從哪年就沒往渟雲房裡鑽過了,謝老夫人在隔院,傳喚一聲,只有小輩去見,哪得祖宗親自來。
崔婉更不不必提,纖雲倒是來玩的多,但她可不喜歡往書墨處站,拉著停雲往院子裡差不多。
只渟雲仍守著張太夫人勒令,從沒在謝府動過筆,或然不用張太夫人勒令,她自個兒也怕稍有差池,要連累一干人等。
多年不曾開墨有些手生,紙鋪開半晌,她才落了毫,好在迅速尋回熟悉記憶,筆鋒所至,月長圓,花長好,崑山玉明,蟾宮折桂在今宵。
宋雋大考在即,陶姝與宋爻是隔輩之交,她又自稱方外人,前往宋府走動便頗為合情合理。
且她本與謝府幾個女眷相熟,冬日閒暇,隨意找個由子也能聚聚,帶一副畫給宋雋,祝他高中該是人人喜聞樂見。
如此設想,渟雲一連兩天晝夜苦趕,終將一副折桂圖畫好,又逢天公作美,連著晴了數日。
那天姜素娘遣人送花,謝老夫人是知道的,現兒渟雲說要往陶府賞梅,謝老夫人自也一口答應。
防止來日事有變化,渟雲另道:“還有一樁,要說與祖母知。
前幾天山上清虛師傅來信,說我在山上供的祖師滿了壽數,需要回去再添香油,還請祖母允許。”
觀子裡來信,謝老夫人也是知道,當天沒問,這會就也沒立時應聲。
往陶府走動容易,天子腳下人來人往鬧哄哄街不怕宵小,去了那頭陶府也有照應,車馬有個丫鬟婆子跟著就成了。
往山上走動,又是大冬天的,小廝武丁丫鬟吃食勞師動眾,連馬吃的豆糧都得自己備著,來回麻煩的多。
她蹙眉片刻,問:“何時要去?”
“冬至前日。”
不算趕,謝老夫人再想一陣,還是允了。
一來日子還長,交代底下不必匆匆忙忙,二來渟雲這些年實沒幾個時候說要回去住,上次,上次莫不然還得數到三四年前。
她加了一句:“去是去得,得看著天時,若趕著風厲雪嚎的,底下人都是爹生父母養,沒有為了你要出去受罪的。”
“知道的,天時不好,我就修書與師傅,請她代我續油。”渟雲躬身道。
京官修身,恐虐奴婢也算罪責一樁,外人面前,謝府是待下極為寬懷。
謝老夫人點頭稱好,再囑咐了幾句,渟雲告安回了住處,待備好了馬車,特拎了食盒裝著點心和那副折桂圖往陶府去。
她而今,也到了可以直接登門,不必下拜帖的情分。
守門小廝見了人,趕忙飛跑告了外院管事嫲嫲,有女使從暖房出來迎著渟雲往姜素娘院裡去。
人到近處時,看姜素娘已站在院門口相候,手中一枝硃砂梅開的灼灼欲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