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一個還在懷裡抱著，嚇的嗷嗷大哭，哄都哄不好。
那百戶極為不耐煩，仰頭往人群裡掃了幾眼，皺眉吩咐里正。
“亂糟糟的成什麼樣？十歲以下的孩子，都攆走不查！”
“是是是！謝大鐺頭體恤，多謝體恤！”
老里正巴不得這聲兒，把小孩子們都趕回家去。
看著這個樣子，今天是一定開不了門。
梨月同著蔣家母女回屋，看著翻修一新寬敞漂亮的店鋪，不免有點焦躁。
現在可比不得前些日子，如今她是揹著高利貸的。
每天睜開眼睛，就欠著錢莊幾百兩銀子。
這樣鬧上一陣子，她雖然受得了，那債主子可不饒人。
一條街住著這麼許多人家，一個個的查問人頭，鬧得什麼時候能完？
“究竟出了什麼大事？”
大堂裡空空蕩蕩，梨月擰著眉頭，坐在正中間自言自語。
“京師裡有人要造反！”蔣六兒答得一本正經。
梨月嚇得全身一顫，趕緊過去捂住她的小嘴。
小丫頭子可真敢說，這要是讓外頭的金吾衛聽見，簡直是凌遲的罪過。
過了片刻功夫，旁邊炊餅鋪的戶口也查完了。
鋪子裡幾個小夥計，也都是怒衝衝，老掌櫃連推帶搡，不許他們多話。
顯然是被金吾衛為難了，要不然也不至於如此。
“京師裡頭出事了，聽聞是上達天庭的大事。有大逆不道的人……”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街坊鄰居都覺得梨月雖然年紀小，但是少年老成。
因此有些什麼事情，都願意對她唸叨，知道她不會多嘴多舌。
炊餅鋪老掌櫃回自家前，特意過來告訴梨月，手指頭悄悄指天。
“……在詆譭朝廷與萬歲爺，意圖謀逆造反！”
梨月只覺得哭笑不得，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會這麼嚴重吧？”
京師的市井街巷中，確實會有這些天宮裡的謠言。
大多都是些戲詞話本似得內容，萬歲爺微服私訪，遇著謀朝篡位的賊子。
處置了幾個奸惡叛亂之徒，收了個民間姑娘做皇妃娘娘。
梨月算是豪門貴府出身，知道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她倒是覺得，往後這雙柳小築大堂裡，該貼個“莫談國事”的帖子才好。
別的話不用說，若真的有人敢謀逆，金吾衛還會慢條斯理的查戶口？
老掌櫃看她不信，又說了幾句，才嘆著氣走了。
“咱們這裡距城門遠，不曾看見熱鬧。南門關廂那裡，今早都大亂了。平日裡城門都是寅時開放，今天生生拖到卯時才開，還抓了好些人呢！”
整整一個上午，街巷中的買賣鋪戶，都不曾開門營業。
柳樹底下，金吾衛們核查戶籍，查到了中午還沒查完。
“小月姐，明天開張不？”蔣六兒滿心期待看著梨月的臉色。
看著行人稀疏的街巷，梨月也真是有點發慌。
可這份慌亂她不能讓旁人看出來，畢竟她是這間雙柳小築的主心骨。
“明天一早就開張！”
終於還是定了心，她伸手把牌匾上的紅布扯了下來。
無論如何，開業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