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行是私人的,稅收可是國家的,哪頭輕哪頭重,大叔你心裡應該有數。”
“再者說了,糧食發下去,這罪證就算是沒有了,到時候我抵死不認,誰又能定我得罪?”
“我沒罪,大叔你不也就沒事嗎?”
聽到這裡,里長確實動搖了。
夏收結束,馬上就要徵糧,額外多加三成,村民們知道這個訊息後非得炸了鍋不行。
糧食交上去,這個冬天估計就要餓死不少人。
可如果不交,不用等冬天,這小命就得沒了。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還不如用搶來的糧食搏一搏。
說不定熬過這一關,明年局勢穩定了,朝廷的稅收也就能下來了。
權衡利弊過後,里長猛地一拍大腿。
“就這麼辦了!”
有了決斷後,里長不敢有片刻的耽擱,著急忙慌的就去找村子裡的教書先生。
白先生是村子裡唯一的秀才,今年已經六十有三。
家裡開了私塾,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會過來讀書,勉強能養家餬口。
最近幾年,村民們的日子艱難,哪裡還有錢供家裡的孩子讀書,白先生的日子自然也就不好過了。
好在他有文化,平日裡幫村民寫個家書,看過黃曆,吃不飽,但也餓不死。
里長連夜請他過來,就是想讓他幫忙算一算,這糧食怎麼分。
白先生站在四月家的小院裡,縷著發白的鬍鬚,對來路不明的兩車糧食沒有多問一個字。
他只是上前仔細清點,然後按村裡的人口和家庭情況很快就做出了分配方案。
里長看了一眼白先生遞過來的紙張,思慮片刻後說道。
“每家再勻出十斤給四月留下。”
這話剛出口,就被四月給拒絕了。
“大叔,我和大家分一樣的就行,不需要額外照顧。”
聽到四月如此大公無私,里長不得不對這個平日裡只知道埋頭幹活的小丫頭刮目相看。
“既然你不願意多留,那就按白先生的方案分配。”
天色已近三更,寧靜的小村莊被一陣銅鑼聲吵醒。
“大家夥兒都來四月家,有重要的事情宣佈。”
里長一邊敲著手裡的銅鑼,一邊扯著嗓子在村子裡來回的通知。
還在琢磨明天怎麼去縣城通風報信的楊寡婦突然聽到外面的喊聲,立即起了疑心。
這個四月大半夜的要幹什麼?
難不成怕自己搶糧食的事情敗露,她要把全村人都殺了滅口嗎?
想到這個可能,楊寡婦嚇得渾身都開始冒冷汗。
“兒子快醒醒,娘要進城,你好好在家看著,誰來找你都不許開門知道嗎?”
大傻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問道。
“娘,你大半夜的進城幹什麼?”
楊寡婦低聲說道:“四月要把村子裡的人都殺了滅口,娘去衙門報官。”
聽到這話,大傻楊當即就給嚇精神了。
“什麼?殺人?”
“這麼緊急的事情,你去報官哪裡還來得及?”
“咱們快出去通知村民別去四月家了,晚了就來不及了。”
見自己兒子要披衣服往外跑,楊寡婦一把就將他給拽了回來。
“你是不是傻?”
“她四月不殺人,怎麼給她定罪?”
“我告訴你,四月犯得罪越大,到時候咱們的功勞也就越大,娘能幫你謀的差事就越好。”
說完,楊寡婦就穿鞋下炕出了家門。
獨自看家的大傻楊聽著外面里長的喊聲,心裡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