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沈芝瑤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
“在意的都死死記在心上,不在意的,半點都進不了你的眼,也進不了你的心。”
“那時候咱爸還在,不是收了幾個學生嗎?其中就有許長安。”
沈芝瑤回憶著,
“咱爸可喜歡許長安了,天天誇他聰明,說他是個讀書的料,還經常給他開小灶。你也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聽他講那些之乎者也。”
“陸振東那時候經常來找你出去玩,掏鳥窩、下河摸魚什麼的,你呢?十次有八次都不搭理人家。”
“就因為這個,陸振東跟許長安簡直就像仇人一樣,見面就掐。”
說到這裡,沈青梧才恍然間回憶起往昔的一些模糊片段。
是啊,那時候,她們的父親還在。
父親是第一批響應號召下鄉的知青,後來與母親在牛頭村相識結婚,便留了下來。
然而,對於父親的過去,她們姐妹倆知之甚少。
只知道他似乎有著她們一無所知的家庭背景和未竟的夢想與抱負。
後來,不知是何原因,在一個深夜,父親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從此杳無音訊。
村裡人都說,父親之所以會走,是因為母親沒能給他生個兒子,讓他斷了香火。
但沈青梧總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父親的離開,似乎帶著一種決絕和無奈,更像是一種逃離。
從沈青梧記事起,父親臉上的笑容,似乎只在教導那些他認為有出息的孩子讀書時才會展露。
而這其中,最受父親器重的,便是許長安。
聽說許長安從小就聰明過人,被譽為“神童”。
父親不辭辛勞,大老遠從牛頭村跑到下河村,親自將許長安接到身邊教導,不僅分文不取,反而還管他吃住,視若己出。
沈青梧不禁感慨,這麼算來,她和許長安的這段孽緣,竟是從那麼早就埋下了伏筆。
而陸振東,則是被他母親硬塞到牛頭村奶奶家的。
他天性不喜讀書,只喜歡舞槍弄棒,或者跑到山裡野,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蝦,一身的泥猴樣。
這樣的孩子,自然是入不了她父親的眼的。
那時的自己,也不知到底是真心喜歡讀書,還是潛意識裡為了討好父親,每天也隨著許長安那幾個父親眼中的“好學生”,跟在父親身邊搖頭晃腦地念書。
對於經常來找她玩的陸振東,她也確實如妹妹所說,時常視而不見,甚至會因為他打擾了自己“學習”而心生不悅。
原來,那些被她忽略的過往裡,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情愫。
而那個在她印象中一直有些頑劣、不務正業的少年,竟然默默地……喜歡了她那麼久?
沈青梧的心,一時間五味雜陳,說不清是震驚,是愧疚,還是別的什麼更為複雜的情緒。
夜色越來越深,沈青梧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平靜。
沈芝瑤的話像一把鑰匙,開啟了她記憶深處塵封已久的匣子,那些曾經模糊不清的片段,此刻都變得清晰起來。
她想起,小時候她不小心掉進村口的池塘,是陸振東第一個跳下去把她撈上來的。
當時她嚇得渾身發抖,只顧著哭,甚至沒看清救她的人是誰。
後來聽大人說起,才知道是陸振東。
她也只是在母親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去道了聲謝。
她想起,有一次她和村裡的小夥伴去山上採野果,結果迷了路,天都快黑了還沒回家。
是陸振東帶著村裡的幾個半大孩子,舉著火把,在山裡找到了嚇得縮成一團的她們。
當時她只覺得狼狽,甚至有些遷怒於帶頭“探險”的陸振東,覺得是他害她們迷了路。
她想起,許長安經常仗著父親的偏愛,明裡暗裡地欺負她,搶她的書,弄壞她的文具。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