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出在了那個本該送信的人身上!
“你當年……是拜託誰送的信?”沈青梧追問道。
陸振東的眉頭緊緊鎖起,努力在記憶的長河裡搜尋那個身影。
“是……黑子。”
他吐出一個名字,
“同村的周黑子。他家裡人經常在下河村和你們牛頭村之間販賣些山貨,我那天正好碰到他,就拜託了他。”
黑子?
沈青梧也在腦海裡搜尋著這個名字。
她有些印象,是個面板黝黑、沉默寡言的年輕人,但僅限於見過幾面。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困惑。
因為這個周黑子,跟他們兩個都沒什麼過節,甚至跟沈青梧都算不上熟。
他有什麼理由,要扣下陸振東的信,再偽造一封如此惡毒的假信來挑撥離間?
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事情,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衚衕。
病房裡安靜得可怕。
沈青梧看著陸振東那緊鎖的眉頭,突然問出了一個壓在心底的問題,
“你是不是因為這件事,特別恨我?要不然……你也不能把這封信一直留在身邊。”
這句話像一根針,刺破了陸振東一直以來的偽裝。
他不做聲,只是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緒。
沈青梧的心被他這副模樣揪了一下。
她既感到委屈,又有些說不清的酸澀。
“你居然會相信……這封信是我寫的。”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是為自己蒙受多年的不白之冤,也是為他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誤解了自己。
聽到這句話,陸振東終於有了反應。
他抬起眼,目光裡帶著一絲自嘲和複雜難言的苦澀。
可他只是反問了一句,聲音沙啞,
“過去的那些事,你都不記得了?”
“什麼事?”沈青梧茫然地問。
她真的不記得,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會讓他產生如此深重誤會的事情。
就在這時,“叩叩”兩聲,門被推開,護士端著藥盤走了進來,
“陸同志,該換藥了。”
這突如其來的打斷,讓所有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都戛然而止。
陸振東看了一眼護士,又看了一眼沈青梧,最終垂下眼簾,彷彿耗盡了所有力氣。
“算了,”他低聲說,“都過去了。”
沈青梧知道,現在不是繼續追問的時候。
她默默地退到一邊,看著護士為他處理傷口,心裡卻亂成了一團麻。
等護士離開,她也沒有再開口。
那種沉重的氣氛,已經不適合再進行任何交談。
她說了聲“你好好休息”,便轉身出了病房。
走在醫館安靜的走廊上,沈青梧的腦子飛速地運轉著。
陸振東最後那句“過去的那些事你都不記得了”,像一把鑰匙,試圖開啟一扇她從未注意過的門。
過去……她和許長安,還有陸振東……
她的記憶開始回溯。
她想起,許長安會給她講書裡的故事,會誇她的字寫得好,而陸振東,似乎總是沉默地出現在不遠處,或者在別人起鬨時,默默地走開。
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少年人之間尋常的相處模式。
可現在想來,似乎,的確有些事情,被她忽視了。
或者說,是那個時候的她,根本沒有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