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青梧神情略顯恍惚地走了，一直躲在走廊盡頭抽菸的馮志遠有點猶豫。
他把菸頭在牆上摁滅，心裡七上八下的。
剛才隱約聽到裡面沈青梧的聲音拔高了，情緒激動，他知道自己嘴賤，這下可能惹了大禍了。
他正糾結著要不要進去探探情況，就聽見病房裡傳來陸振東平靜卻不容置疑的聲音，
“馮志遠，進來。”
馮志遠一個激靈，頭皮發麻，只好硬著頭皮推門進去。
“東哥……”
他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準備迎接暴風驟雨。
陸振東靠在床頭，臉色平靜得出奇，並沒有馮志遠想象中的怒火。
他只是看著他，淡淡地問，
“是你告訴沈青梧信的事情的？”
“我……我……”
馮志遠支支吾吾，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我就是好奇……覺得青梧姐不是那樣的人，今天在車上聊天聊著聊著，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就說漏嘴了……東哥，你罵我吧！”
他以為陸振東至少會罵他一頓多管閒事，卻沒有。
陸振東的目光很深，看不出情緒，只是很平靜地又問了一句，
“她今天，真的去見許長安了？”
馮志遠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連忙點點頭，
“去了，就在勞改農場。”
“知道許長安到底想幹什麼嗎？”
“不知道。”
馮志遠老實地搖頭，
“不過，我站在門口，看到不知小滿跟那孫子說了什麼，他好像受了挺大刺激，整個人都傻了，後來發瘋似的想叫住她們母女，被獄警按住了。”
聽到這話，陸振東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嘴角似乎極快地、難以察覺地牽動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原樣。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又問，
“最近有沒有再見過黑子？”
“黑子？”馮志遠想了想，“你說周黑子嗎？”
陸振東點點頭。
“沒有，”
馮志遠搖頭，
“那小子自從他爹沒了，就很少回村了，這兩年就沒碰到過。怎麼了東哥，你找他？”
“嗯。”
陸振東的目光投向窗外，聲音很淡，
“如果碰到了，就跟他說，我想找他喝頓酒。”
馮志遠覺得奇怪，陸振東打小就跟周黑子沒什麼交情，不知道他們倆喝哪門子酒。
他正想問為什麼，陸振東卻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多說的樣子。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砰”地一聲推開了。
陸振東和馮志遠同時回頭，看到是季巧蓮來了，皆是神情驟變。
季巧蓮今天穿著一身得體的藍色連衣裙，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還帶著薄薄的妝，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不少。
此刻她精緻的臉上滿是焦急，一進門就直奔陸振東的床前，語氣帶著一絲被壓抑的火氣，
“振東，我再跟你說一次，你弟弟開學都一個禮拜了，學費還沒交，老師都催了好幾回了！你趕緊給我一百塊錢！”
陸振東睜開眼，眉頭蹙起，聲音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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