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爵?
削官?
被貶?
陸渝天都塌了。
他眼前嗡嗡的,又要往底下栽去。
暈倒前一秒,便聽見陛下說,“革爵了還不算完,這豎子實是大膽,不重罰難消朕心頭之恨,來人啊,重打二十大板!陸慶兒既還年幼,那就由其父淮南侯代受!”
*
陸渝被抬回陸府的時候,已經暈過去了。
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
凝暉堂裡婦人的哀嚎聲持續了大半宿,溫若年留神聽過去,無外乎是說世道艱難,家業衰敗,傳了十幾代的爵位就這麼沒了,死了都對不起列祖列宗。
差不多的話反反覆覆說了半夜,聽得溫若年都起了睏意。
正要睡過去的當口,陸老夫人的哭聲驟然尖利高亢起來,
“都是陸慶兒這豎子惹的禍!我侯府百年基業竟毀於一個養子之手!來人,把他帶下去!賣給人伢子!!”
再然後,是幾聲棍棒打在肉身上的沉悶聲,混雜著孩童吃痛躲避的哭嚎聲。
大半夜的,聽的人心驚肉跳,是徹底睡不著了。
陸言蹊與溫若年穿好衣裳,去了凝暉堂。
“既已過繼,承嗣族譜,便是陸家正兒八經的公子,怎麼一言不合就要發賣呢?”溫若年盈盈走進,說著擔心的話,神色卻不見半分擔憂。
凝暉堂裡已經亂成了一團,花瓶碎片砸落在地上,慶兒腳邊斷成兩半的雞毛撣子,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幾道紅痕,以及.........慶兒看著棠梨時怨毒的眼神。
看得溫若年心裡一跳。
“這是怎麼了?”
棠梨在給陸渝擦臉,聞言,冷笑,“還能怎麼了?這逆子闖出塌天大禍,l照我說就該亂棍打死,婆母心軟,說只發賣就行了。”
溫若年這才知曉慶兒那怨毒的眼神從何而來。
連她都不由得蹙起了眉,“慶兒在你身邊到底養了幾個月,也算孝順盡心,況且侯門大戶,哪有打死嗣子的道理?”
棠梨才不管那麼多,“又不是我親生的,現下還害得我夫君革了爵,我現在想想,他從來不愛讀書不成器,怎麼偏偏考試就能考得好了?他興許就是個妖童轉世,來禍害我陸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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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若年目光復雜,半晌,點了點頭,“既是二房的事情,你們拿主意就是了,原也不該我過問。”
陸言蹊自始至終都沒說話。
陸渝還暈著,陸老夫人疲憊的倚在榻上,顯然是年紀大了體力不濟,想快些把人賣了就完事兒了。
慶兒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