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瀕死的野獸,最終頹然地轉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了溫宅的大門。
門關上的瞬間,溫以南脫力般跌坐回沙發裡,手依舊緊緊護著小腹。
她看著茶几上那張刺眼的登記表,看著那個簽名,三年來刻意築起的堅硬心牆,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原來,傷她最深的人,一直就在身邊。
溫宅厚重的窗簾隔絕了晨光,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和檸檬精油混合的冰冷氣息。
溫以南靠在寬大的沙發裡,身上搭著薄毯,指尖無意識地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小腹的弧度已經無法忽視,沉甸甸地壓在那裡,像一塊無法消融的冰。
“溫總,”田特助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張醫生到了。”
“請進。”溫以南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只是收回了按著太陽穴的手,將薄毯往上拉了拉,蓋住隆起的腹部。
張醫生提著藥箱進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溫和:“溫總,今天感覺怎麼樣?昨晚情緒波動有點大,胎心監測顯示寶寶也有些不安。”
“還好。”溫以南閉了閉眼,“就是有點累。”
張醫生放下藥箱,熟練地拿出胎心儀:“放輕鬆,我先聽聽寶寶的聲音。”
冰涼的耦合劑塗在小腹上,帶來一絲不適的黏膩感。
很快,儀器裡傳來急促而有力的“咚咚”聲,像密集的小鼓點。
“寶寶心跳有點快,”張醫生皺眉,“溫總,您需要絕對的靜養和情緒穩定,孕中期是胎兒大腦發育的關鍵期,任何強烈的情緒波動都可能……”
“我知道。”溫以南打斷她,聲音微啞,“我會調整。”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份登記表,不去想靳衛硯那張痛苦悔恨的臉。
可那心跳聲,一聲聲敲在她心上,提醒著她腹中這個生命,與那個男人斬不斷的血脈聯絡。
荒謬又諷刺。
靳氏頂層總裁辦公室,氣壓低得能結冰。
靳衛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僵直。沈峰站在他身後,大氣不敢出。
“胡秀雅保外就醫的醫院,查清楚了嗎?”靳衛硯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眼底是熬紅的血絲。
“查清了,在城南一傢俬立療養院,看守很嚴。”
沈峰立刻彙報,“她賬戶最近確實有異常資金流動,匯給了一家剛註冊的文化傳播公司,那家公司就是這次爆料白瓊醫生的推手之一,還有靳舒小姐的助理截獲的林茂源轉賬記錄,最終也指向了胡秀雅控制的境外賬戶。”
“林茂源。”靳衛硯猛地轉身,眼神銳利如刀,“他跟溫以南懷孕有什麼關係?”
“暫時沒查到溫總的產檢報告有任何異常,但林茂源是骨科主任,胡秀雅收買他。”
沈峰頓了頓,壓低聲音,“我們懷疑,她的目標可能不僅僅是抹黑白瓊,還想在溫總孕期的關鍵檢查上做手腳,比如,偽造某些骨骼發育的異常報告,製造恐慌。”
靳衛硯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書架上,厚重的實木發出沉悶的響聲!
“瘋子!她敢!”他低吼出聲,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給我盯死林茂源!還有那個療養院!一隻蒼蠅都不準放進去!通知我們的人,溫以南下一次產檢的時間、地點、所有環節,全部給我監控起來!任何可疑人員靠近,直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