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守本、恆志苦修、得韻入魂、揚才亮藝。
而後四字則道盡了傳承的願景:
承接根脈、續延生機、繁興事業、昌盛未來。
從學藝到傳業,從當下到長遠,字字勾連,既有筋骨又有靈氣,完全是由一個學藝的學徒,以小見大,去看待梨園行的將來。
“師父,這‘清恆韻揚’,是教人怎麼做藝,怎麼成角兒;‘承續繁昌’,是盼著梨春樓、梨園行怎麼活下去,”沈歌開口道,“就像戲文裡說的,一步有一步的景,一程有一程的盼頭。”
另一邊的霍紹翁微微點頭,“待將來梨春樓的學員報出名號,一提‘清恆韻揚’,便知是梨春樓出來的真功夫;再說‘承續繁昌’,便知這戲班,能陪他們走一輩子......”
跟老爺子結束通話電話後,沈歌揮筆在紙上寫下八個大字。
“清恆韻揚,承續繁昌。”
......
又過去一週,一週的時間裡,沈歌將生活住宿還有平時的訓練場館、器材設施等配置全部安排妥當。因為這裡本就是一個新興的文創園,辦什麼事都挺方便的,而且最主要的是離湖廣會館也近。
沈歌在梨春樓成員威信群裡提前發了通知,讓所有人週末在他們的大本營集合,上次籤合同時並不是聚集在一起籤的,所以這次還是梨春樓的班底第一次正式開會。
“說實話,因為咱們梨春樓是戲班子嘛,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咱們的宿舍得在那種小院子裡,然後好幾個人睡在一個床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外賣都不好點......但我萬萬沒想到會住在這裡,甚至比學校還好!”
“是啊,這裡本來就是一片文創園,有辦公、有劇場、有咖啡店、還有住宿和訓練的地方,我滴媽,比學校還好!更主要的是離湖廣會館還近,這簡直就是我夢裡的工作。”
“要不是我媽非要我考劇院,還說考不上劇院就回家考公,不然我能在這裡呆一輩子!”
“咱老闆,不,咱班主也是年輕人,年輕人肯定懂年輕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有時候又覺得班主一個年輕人,做派還挺老套的......”
在來南陽共享際的路上,沈歌和白靈溪兩人邁步走著,恰好聽到前面兩名女生的對話。白靈溪在一旁憋著笑,沈歌則是眉梢一挑,晃著手中的摺扇,自己的做派很老套麼?
沈歌走得緩慢,但很快就來到了兩人身邊,其中一個女生注意到了他,先是一愣,隨後道:“班主。”
再看一旁忍著笑意的白靈溪,雖然不知道沈班主什麼時候來的,但估計聽到了她們剛才的對話。她們兩人私下裡蛐蛐老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畢竟也沒說什麼壞話,只是說他的風格有點老派而已。
這是用來形容京劇大師的。
聽到兩人打招呼,沈歌微微點頭道:“走吧。”
兩名女生點點頭,隨後讓沈歌先走一步。
看著手拿摺扇揹著雙手的班主,心想也沒說錯,他走個路都揹著雙手跟個遛彎兒的老大爺似的。只不過人長得帥,玉樹臨風的像個高人,加入梨春樓的學生中有很多是衝著他的顏值來的。
顏值即正義。
不多時,整個梨春樓的班底在會議室中全部到齊,椅子圍著圓桌裡三層外三層地坐了二十多個人,七行七科的目前都在這裡了。
後續還要招人,一是人數還不夠,二是學生肯定不會那麼穩定,寒假過後更是全部會離開,因此他得提前做準備。
現在會議室中的人都是沈歌一個一個招的,他也對他們有大致的印象,不過其他人彼此之間都不熟悉,所以還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讓每個人先自我介紹了一下。
經過每個人的介紹,沈歌將這些人的資訊與自己看他們試戲時的記憶一一對應,很快對每個人的特點有了大體瞭解。
沒有過多廢話,待所有人自我介紹完畢後,沈歌便將梨春樓的簡單情況給眾人說了一遍,經勵科幾人、劇裝科幾人、容妝科幾人......包括開鑼戲和對臺戲的一些計劃安排。
在沈歌說完大致情況後,他便將話語權交給了在場眾人。
今天是梨春樓所有成員的初次會面,熟識是首要任務,沈歌讓他們有問題提問,彼此互相探討。
但更多話題最終還是圍繞他展開的。
沈歌則是能回應的回應,不能說的便岔開話題。
“班主,咱們這是戲班,我聽說好像有很多規矩,有不能先化妝什麼的,你給我們說說唄,萬一再在臺上犯了忌諱就不好了......”
聞言沈歌微微一笑,“你是說小花臉不開筆化妝,其他演員都不能化妝;大花臉不動筷,其他人就不好先吃飯;花旦不開鋪,其他人就不能先睡。這三條規矩吧?”
“有什麼說法嗎?”
一旁的白靈溪好奇道。
“老藝人裡是有這條規矩的,而且還一傳傳了好多年。其實這條規矩來源於梨園之祖唐明皇......”
沈歌開口對眾人解釋道:“楊貴妃死後,唐明皇茶不思飯不想,丞相見唐明皇這樣,就想了個辦法為他解悶。
他讓人在宮裡搭起‘月宮’,再讓宮娥綵女在月宮裡跳舞,唐明皇看了後就很高興,身體就慢慢恢復了。
後面就又扮成各種人物,久而久之唱成了戲。
其他的人物都有人演了,只剩小花臉,大花臉和花旦的行當沒有人來,唐明皇便只好自己來扮演小花臉,讓一個腦袋大脖子粗的御廚演大花臉,自己的寶貝女兒扮花旦......”
“演出那天,因為唐明皇在場,誰也不敢先動筆化妝,唐明皇只好先開筆在臉上塗了兩筆。
吃飯的時候,因為御廚在,誰也不敢先動筷。
御廚給皇上盛了飯,大家才敢吃。
困了,眾人怕唐明皇的女兒還要做點什麼,只能等花旦睡了自己再睡,慢慢的,便形成了這三條規矩。”
“原來是這樣。”
眾人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沈歌指尖輕輕釦了扣桌面,目光掃過眾人,“不過老祖宗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唐明皇的故事傳了千年,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楚。這些規矩絕大多數戲班早就不遵守了,但......”
說到這,他話音一轉,嚴肅認真地說道:“未學做藝,先學做人。既是進了梨春樓,那就清清白白做人,認認真真唱戲。
出了事,搭上戲班也會保!
可要是戲臺上唱的忠孝節義,臺下卻做些蠅營狗苟的勾當,給梨春樓,給梨園行抹黑......
也不會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