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今年十四歲,是祖母給她挑的丫鬟,在她身邊已經服侍了四年。
在夢裡,全家沒能躲過抄家流放的劫難。
被流放時,紫蘇哭著抱住她,向衙役央求要跟著一起去流放。
但她是奴籍,按規定只能由人牙子領走重新發賣,不在流放名單裡。
紫蘇抱著她不肯撒手,哪怕被衙役打得遍體鱗傷。
她上路時,紫蘇也被人牙子拖著帶走了。
臨走時,紫蘇悄悄將自己這些年攢的一些碎銀子和首飾塞到了她懷裡。
可惜她年紀小,那些東西一上路就被祖父搜刮走了。
但是紫蘇塞進來碎銀子和首飾帶著的溫熱,她記得。
很暖。
好在抄家流放危機過去了,她和紫蘇也不用分開了。
李南柯彎著眉眼拉著紫蘇準備爬上僱來的馬車,往安平侯府走去。
走到一半,她耳朵忽然一動。
“紫蘇姐姐,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紫蘇一臉疑惑,“沒有啊?姑娘聽到什麼了?”
李南柯扯了扯頭上的髮帶。
是她的錯覺嘛?
剛才怎麼好像聽到雪鷹的叫聲了?
她的馬車是街上隨便僱來的,車內簡陋,只有一條寬凳子。
她從凳子上跳下來,彎腰探頭朝下面看去。
凳子下面趴臥著一隻雪白的大狗,察覺到她看過來,兩隻耳朵噌一下豎了起來。
然後輕輕挪動身子,毛茸茸的腦袋探出凳子,一下又一下蹭著她的裙子。
“呀,這哪兒來的狗啊?奴婢怎麼沒看到它什麼時候鑽進來的?”
李南柯伸手揉著雪鷹的腦袋。
“他是宣王的狗,名叫雪鷹。”
紫蘇嚇得臉都白了。
“王爺的狗怎麼跑到咱們車上了?天啊,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姑娘,咱們快點把狗送回王府吧?”
雪鷹似乎聽懂了紫蘇的話,喉間溢位嗚嗚的抗議聲。
腦袋一下又一下地蹭著李南柯的手心,仰著溼漉漉的眸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李南柯被她蹭得手心發癢,咯咯直笑。
“你是因為王爺罰你三天不吃飯才跑出來的?”
“汪汪。”
“我把你送回王府好不好?”
“嗚嗚。”
雪鷹腦袋蹭啊蹭,耳朵也垂了下來,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就連紫蘇都看懂了它的意思。
“它好像不想回去。”
李南柯被雪鷹可憐巴巴的模樣逗樂了。
她在夢裡體會過捱餓的滋味,能清楚聽到肚皮裡發出悶悶的咕咕叫,胃裡就像被生鏽的鐵杵在研磨一般,鈍痛從肚臍沿著肋骨一直往上爬。
很痛苦。
一想到雪鷹要被餓三天,還是因為救她,她就十分難過。
“那.....你跟我回家,我給你找點吃的,你再偷偷回王府好不好?”
她可不敢留雪鷹在安平侯府住著。
雪鷹眼睛瞬間就亮了,又用雪白的腦袋蹭了蹭她。
“汪汪!”
李南柯抱著雪鷹,一人一狗玩得很開心。
馬車又轉過一條街,前方忽然傳來嘈雜的哭喊聲。
她探頭朝外看去,只見前方走來一隊腰懸配刀的衙役,押送著十幾名犯人走來。
被押送的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脖子上都套著枷鎖,腳上套著鐵鏈子。
所有人都神情慌亂,惶恐不安。
一如夢裡她們全家要被流放時的樣子。
紫蘇仔細看了一眼,驚呼。
“姑娘,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