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出發資訊的大螢幕上，飛往蜀州的那一行，狀態已經跳成了紅色：正在登機。
安檢口！
他轉頭就往A區的方向衝，高亮的瓷磚地面映出他踉蹌的身影，撞到人也只來得及甩下一句“對不起”。
終於，安檢口長長的隊伍盡頭，那個米色的風衣出現了。
一個單薄的背影，揹著雙肩包，隨著隊伍機械地往前挪。
廣播裡女聲甜膩地播報著航班資訊，淹沒了她的存在。
“周敏！”
這一聲喊得他胸口都在震，扯得傷口生疼。
那個身影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看清不遠處那個手撐著欄杆劇烈喘息的人，周敏整個人手裡的機票和護照差點沒拿穩。
林默幾步衝到她面前，弓下身，一陣猛咳。
咳得他眼前發黑，鐵鏽味從喉嚨裡翻上來。
“你……”周敏嘴唇哆嗦著，淚水蓄滿了，卻只是站在原地，“你怎麼來了？你的傷……”
“我問你，”林默終於緩過來，他抬起頭，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誰讓你走的？誰他媽準你走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砸得周敏往後縮了一下。
她把機票和身份證攥得死緊，垂下頭。
“你發那篇宣告，腦子進水了？跑？你把所有事都扛了，然後一個人跑掉，讓那些躲在暗處害我們的人看笑話？”
“我沒有……”周敏搖頭，淚珠子斷了線一樣往下掉，“林默，別說了……求你……”
林默喉結滾動了一下，胸口劇烈地起伏，最終還是洩了氣。
他放緩了語氣，朝她伸出手。
“學姐，跟我回去。”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拿自己的人生去給別人擦屁股。後面的事，我來解決，你信我。”
他的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衣袖，周敏卻猛地一縮，躲開了。
她抬起頭，淚痕交錯。
“沒用的，林默。”她的聲音很輕，沒有一點波瀾，“我累了。”
“不想待了。”周敏垂下眼，聲音輕得快要被機場的廣播吞掉，“每天活在別人嘴裡，活在……我不想再讓你和蘇小姐因為我，鬧得不愉快。”
周敏抬手，用力抹了把臉，動作很重。
“我爸那個人……他不會放過你的。我走遠一點，他找不到我，就不會再來煩你。”
她牽動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比哭還僵硬，“這樣，對誰都好。”
她話裡的那種空洞，讓林默喉嚨裡堵得厲害。
他張了張嘴，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他沒再開口，周敏垂下頭，往前挪了一小步。
兩人之間只差一步，卻又隔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林默，你保重。和蘇小姐……要好好的。”
說完，她對著他，深深地彎下腰，鞠了一躬。
等她直起身，便頭也不回地轉了過去，走向那條長隊。
那背影很單薄，每一步卻踩得很實。
林博就那麼站著。
肋骨的傷口好像也不疼了，麻木了。
他看著她排隊，遞證件，過閘機，拿起揹包。
一系列動作流暢，沒有半點遲疑。
她就要拐進去了。
忽然，她停步，回過頭。
隔著吵鬧的人，遠遠地，衝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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