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蹭著蹭著,那股子興奮勁兒突然就洩了。
小小的人兒仰起臉,看著劉彩雲臉上還沒褪盡的疲憊,又扭頭瞅了瞅趙瑞剛,小嘴猛地一撇,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
“哇——”
一聲震天響的哭腔猛然炸開。
小鈴鐺摟著劉彩雲的脖子不肯撒手,眼淚鼻涕全抹在劉彩雲的胸前。
“你們去哪兒了……我找了好幾天……”
她哭得抽抽噎噎,小身子一聳一聳的。
“姥姥說你們去給我找糖吃,可我不要糖,你們別走……”
趙瑞剛心疼得無以復加,他蹲在旁邊,大手輕輕摸著女兒的後腦勺,聲音放得無比柔軟:“是爸爸不好,讓咱鈴鐺受委屈了。以後爸爸媽媽再也不會離開寶兒這麼久了,好不好?”
他從口袋裡摸出塊用從家裡帶出來的大白兔奶糖,趕緊剝開糖紙塞進女兒嘴裡。
小鈴鐺含著糖,被趙瑞剛抱在懷裡,一雙手卻緊緊攥著劉彩雲的衣角。
劉彩雲順勢坐在趙瑞剛身邊,用一隻手輕輕拍著女兒的後背。
她能感覺到女兒的小手時不時收緊一下,像是怕稍一鬆勁,他倆就會消失似的。
鐵蛋,柱子和虎頭三個小傢伙也圍著趙瑞剛和劉彩雲團團轉,七嘴八舌地講述著這幾天怎麼陪小鈴鐺玩兒。
聽到動靜的老孃王秀娥端著個針線笸籮就從屋裡出來,見女兒女婿平安坐在院裡,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原本說昨晚就去看看你們,你爹不讓,說剛回來肯定累壞了,得先休息!”
她拉著劉彩雲的手摸了又摸,指腹在女兒手背上來回蹭著:
“你說你們,去那狼窩虎穴幹啥?你二哥拉著老虎野豬回來的時候,我這心啊,揪著疼了這些天!”
劉德昌慢慢挪步出來,坐在門檻上抽旱菸。
他的腿傷已經恢復了很多,可以不用柺杖慢慢走路了。
一見趙瑞剛和劉彩雲並無大礙,心裡壓了幾天的石頭也慢慢放了下來。
此刻聽婆娘這般說,他沉聲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啥?瑞剛做的是正經事。”
話雖硬,但還是囑咐道,“把昨天留的雞蛋臥了,給他倆補補。”
“啥正經事要拿命去拼?”王秀娥瞪了老頭子一眼,又轉向趙瑞剛和劉彩雲,
“你們說說,又是野豬又是土匪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鈴鐺可咋辦?以後可別去了,安安分分在隊裡上工不好嗎?”
說話間,小鈴鐺在趙瑞剛懷裡動了動,把臉埋進他的脖頸,鼻尖蹭著他帶著皂角味的布褂子,攥著劉彩雲衣角的手又緊了緊。
劉彩雲低頭看向女兒,發現她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已經不哭了,只是睜著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和趙瑞剛。
趙瑞剛正要開口,劉德昌把煙桿往門檻上一拍:“懂個啥!瑞剛是有大志向的!”
他看著趙瑞剛,眼神裡帶著幾分讚許,“要是能煉出鋼來,往後人們的日子都能好過點兒,這點險算啥?”
“爹說的是。”趙瑞剛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懷裡的女兒。
“您二老也放心,竇老大和獨眼龍都交代了,廢墟里再沒別的土匪。以後去那邊也是正經辦事兒,不會再像這次這麼兇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