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落雪的煩躁地看了眼碧荷,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人見過她以前的不堪,現在看到她就想起過去,就心口堵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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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正門前。
謝玄機披玄甲、執韁繩,親自為鳳輦壓轎。
他鬢若刀裁,看向轎中人的眉目卻溫軟的不像話,像把整片江南春光都揉進了眼裡。
沈樂菱搭著他的手,緩步下車。
她仍虛弱,一襲織金雲霞絳紗宮裝被風鼓起,像朵剛經風雨的海棠花,但她脊背挺得筆直——那是沈家女兒骨子裡的鋒芒和驕傲。
太后隨後下輦,抬手替她正了正鬢邊的銜珠步搖,聲音不高,卻足夠讓周圍跪迎的百官聽清:
“自今日起,樂元便是哀家的心尖尖。誰若讓她掉一滴淚,就不要怪哀家不客氣。”
群臣高呼呼千歲千歲,謝硯舟也在列。
他穿著驃騎將軍禮服,鎧甲冰冷如寒鐵,掌心卻全是汗。
那枚兵符就佩在他腰間,此刻卻燙得驚人——沈家十萬兵,他好不容易才握住的,昔日的舊主成了高貴的公主。
韓落雪站在醉仙樓高處遠遠看著這一幕,胃裡翻江倒海。
她忽然又想起前世——
也是這條街,也是這樣的陣仗,不過那時鳳輦裡坐的是自己,而沈樂菱蓬頭垢面,被困在侯府柴房等死,沈家全府等待抄斬,魏家所有錢財充公悉數流放。
現在命運兜了個圈,竟然讓沈樂菱坐在那鳳輦之上,她不甘心!!
儀仗消失在宮門口。
與此同時,景元帝站在宮牆最高處,望著那一點燈火沒入夜色。
他攤開手,掌心裡靜靜躺著一枚新的玉鐲——
與太后摔碎的那隻,紋樣分毫不差。
只是再無人會戴上它了。
……
當夜,公主府。
謝玄機擁著沈樂菱,下巴擱在她發頂。
“子蠱雖然幫你續了命,但宋辭說你需靜養,不得憂思過重,更不得勞心傷神。”
沈樂菱靠在他懷裡,聲音很輕:“那你呢?紅線已至肘彎,中了蠱毒還能活幾年?”
謝玄機吻了吻她髮旋,他的往後餘生本就是頭來的。
他說:“不知道。但剩下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都是賺來的。我都會陪著你。”
他頓了頓,忽然笑,“況且,楚亦還欠我一條命,他不敢讓我死,也不會讓我死。”
風掀起窗上的風鈴,叮鈴鈴作響。
京城的宮牆巍峨,像一頭沉默的巨獸。
沈樂菱忽然伸手,張開手指,指尖接住一縷風。
“謝玄機。”
“嗯?”
“我們帶著沈家一起去雲遊私奔吧。”
謝玄機胸腔震動,低低笑出聲:“好。”
“去哪?”
“去南海。你不是想要為我尋一隻最大的南海夜明珠?”
沈樂菱閉上眼,聲音像夢囈:“還要養一隻貓,要白的,眼睛一定要藍色。”
“都依你。”
隔壁小院,太后卻不動,抬眼望著正院的燈火,換了片刻才抬手抹了眼角,對秦梅道:
“派人去廷尉府把韓家的舊案卷宗找出來,哀家閒著也是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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