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謝蘭臺聽著男子那洪亮又果決的傳令聲,不見其面,卻感受到了一種讓人背上發寒的威懾力,就好像他生來就是人上之人,旁人都當以他馬首是瞻。
可恨啊,她看不清,真想看看他號發司令是怎麼一種儀態。
一般人哪來這種氣勢?
這一刻,謝蘭臺對這個男人的好奇心越來越重。
正當思量,韓景淵走了過來問:“大夫,我夫人眼睛如何?”
“回郎君,只是被一種香料薰了眼睛,我開兩付藥,一付內服,一付外敷,過個兩三日,眼睛就能視物……無礙的。”
倒是一個有本事的。
“那就有勞開方了!”
大夫去開方。
韓景淵坐到床沿,細細打量小姑娘柔弱無依的模樣,目光落到了她手臂上的袖箭筒上,小巧,陳舊,簡陋,忽問道:
“第二次見你用這袖箭了。精巧是精巧,卻沒什麼殺人的勁道……哪來的?”
這是在沒話找話嗎?
她與他雖為夫妻,彼此之間卻沒什麼瞭解,今日在這種場合見面,實屬尷尬,故而好像只能隨便找話題聊。
她配合接上話:“是少時一位恩人贈的。他說,要緊關頭可保命。”
韓景淵的唇角勾了勾,伸過了手。
謝蘭臺感覺他抓住了她的手臂,男人手指上的力量感,令她身子莫名發緊。
“你幹什麼?”
“可以卸下了。這東西力量太小,不足以殺人。回頭我找個能工巧匠,給你做個更好的。但最好是學會一些自衛的功夫。光憑這些外物,不足以自保。”
韓景淵將箭筒取下,盯著筒上的字摩挲了一下——上面刻著個字:臨。
抬眸,又睇了一眼她:好小一個,窩在被子裡,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明明這種年紀,就是在讀高中的未成年少女,卻被親生父親出賣,險些遭了老男人毒手——封建王朝的陋習,女人就是用來隨意交易的資源。
小姑娘肯定嚇著了。
巴掌大的小臉,慘白如紙的,怪可憐。
“不用,這東西陪我多年,我喜歡得緊。”她摸出手,緊張兮兮地說道:“還我。”
她沒看到他,勾出了一道彎弧,把那破玩意遞了過來。
而她如獲至寶一般,捧著。
韓景淵的眸光更深了。
*
門外頭,謝靖正帶著“韓景淵”進來,卻看到從裡頭冒出幾個陌生護衛,正在驅趕幾個人出來。
紫姑姑被打腫了臉孔,唇角全是血水,面色駭白。
沈九萬被兩個小廝抬著,身上插著一根箭,身上全是血,半死不活的,看上去很是悽慘。
其他由沈九萬帶來的人,都捱了打,一個個鼻青臉腫的,說有多慘便有多慘。
這光景實在嚇人。
謝靖見之,驚恐萬狀,忙驅上前厲聲駭問:“發生什麼事了,沈先生,誰把你傷你這樣?你們不是莊上的人,你們是誰?誰給你們的權利,膽敢驅逐我的貴客,打傷我的……”
阿逐單手扛劍,沉聲叫斷道:“今日,有賊人闖入半月莊,我等奉韓郎君之命,將一併賊人捉拿,現在,要將所有不屬於半月莊的人,驅逐出去,包括你們……”
謝靖驚呆:
在他們謝家的地盤上,打人傷人,竟還要將主家趕出去,這這這,這還有王法嗎?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