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普敦,總督府。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走廊裡,站滿了神情凝重的官員和將領。
他們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目光,時不時地飄向那扇緊閉的臥室大門。
自從太子殿下倒下的那天起,整個南非殖民地的天空,就彷彿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雲。
臥室內林明陽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灰敗,只能依靠一些流食,維持著生命體徵。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彷彿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太子妃常佳穎,守在床邊,一雙眼睛早已哭得紅腫不堪。
她緊緊地握著丈夫的手,那隻曾經強壯有力的手,如今卻冰冷而毫無反應。
“殿下……你醒醒啊……”
她一遍又一遍地,泣不成聲地呼喚著。
可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終於,在漫長而煎熬的等待後,從禹都派來的巡洋艦,抵達了開普敦港。
皇孫林道哲,帶著醫衛部部長林菀和頂尖的醫療團隊,風塵僕僕地趕到了總督府。
“兒臣,見過母妃。”
林道哲看著憔悴不堪的母親,心中一痛跪倒在地。
“道哲……我的兒……”
常佳穎看到兒子,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把將他抱住壓抑了多日的悲痛瞬間決堤,放聲大哭起來。
“你父王他……他……”
“母妃,您別急。”
林道哲強忍著淚水,扶起母親,“兒子把林菀部長和最好的御醫都帶來了,父王一定會沒事的。”
林菀的年紀也已經很大了,長途航行讓她疲累不堪,但她沒有顧得上休息,立刻帶著醫療團隊,走進了臥室。
她先是仔細地檢查了林明陽的瞳孔和脈搏,又用聽診器聽了許久的心跳和呼吸。
然後她又向一旁戰戰兢兢的隨駕御醫,詳細地詢問了太子病發時的所有細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房間外的林道哲和常佳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終於,林菀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異常凝重。
“林部長,我父王他怎麼樣了?”
林道哲急切地問道。
常佳穎也投來了期盼的目光。
林菀看著他們,嘴唇動了動,卻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嘆了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
“太孫殿下,太子妃娘娘……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兩人的心上。
“太子殿下,是突發性的腦部大面積淤血,壓迫了中樞。
這種情況,就算是在禹都,用上我們所有最好的裝置,也……也回天乏術了。”
“不……不可能!”
常佳穎尖叫一聲,身體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母妃!”
林道哲驚呼一聲,連忙將母親扶住。
他的雙眼赤紅,死死地盯著林菀,“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你救過那麼多人的命,你一定能救我父王的!”
林菀的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微臣……盡力了。”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太子殿下他……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他的身體機能,正在快速衰竭。
恐怕……恐怕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常佳穎聽到這話,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直接昏死過去。
“母妃!母妃!”
林道哲徹底慌了神,抱著昏迷的母親,發出了絕望的哭喊。
整個總督府,陷入了一片混亂和悲慼之中。
作為嫡皇孫,林道哲此刻承受的悲痛和壓力同樣巨大。
一邊是命懸一線的父親,一邊是悲痛欲絕的母親。
他擦乾眼淚,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先是安排人,將母親送回房間照料。
然後,他找到了林菀。
“父王他……還有意識嗎?”
他的聲音,沙啞得利害。
林菀搖了搖頭:“從我們的診斷上來看,神識已經渙散,恐怕……”
林道哲沉默了。
他走進父親的臥室,遣散了所有人,獨自一人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看著父親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記憶中,父親永遠是那麼的威嚴,那麼的強大。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以這樣的方式,躺在這裡,奄奄一息。
“父王……”
他握住父親的手,淚水,無聲地滑落。
“您放心,孩兒……已經長大了。”
“孩兒會照顧好母妃,會替您守護好這個江山。”
“您……安心地去吧。”
彷彿是聽到了兒子的呼喚。
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林明陽眼角忽然滑下了一滴渾濁的淚水。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微弱。
最終,徹底停息。
泰隆二十年,秋。
大夏帝國皇太子,監國撫軍,南非總督林明陽,薨逝於開普敦,享年六十有二。
訊息傳回禹都。
剛剛從病中初愈的皇后阮安,聽到這個噩耗,當場心碎而亡,追隨愛子而去。
一日之間,帝國痛失儲君與國母。
整個禹都,縞素漫天,鐘鼓齊喑。
林百祥,這位開創了盛世的皇帝,在一天之內,白髮人送黑髮人,又痛失相伴一生的摯愛。
他把自己,獨自一人,關在了紫宸殿內。
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進。
沒有人知道,這位老人,在無邊的黑暗和孤寂中,承受了怎樣的煎ą痛。
三天後,當殿門再次開啟。
走出來的,是一個身形佝僂滿頭白髮,彷彿瞬間蒼老了二十歲的皇帝。
陽光照了進去,驅散了三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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