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獻和春安幾人一天一夜沒睡覺,北都州的刺史、燕城的太守,都來到驛站。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明白,糧草找到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
關鍵是丟了糧草的事還不能傳出去。
一旦朝廷知道四萬多石糧草在北都被悄無聲息地盜走,那從刺史到太守,到縣令,不抄家流放,也要全部免職。
李桓獻、容雲峰、春安都會被罰。
這幾天桃夭邊看熱鬧邊拍蒼蠅。
驛站驢騾馬多,髒亂臭,才四月的天,蒼蠅到處飛,桃夭閒不住,拿著自己編制的蠅甩子到處拍蠅子。
她拍著拍著就拍到了梁文正將軍的院子裡。
梁文正雖然不是定國公府人,但是有梁家的底子,他也長得高高大大,黝黑的國字臉,很是剛毅。
桃夭在他進門的時候,就蹲在他的門前,右手“啪”打死一隻蒼蠅,左手拿笤帚把蒼蠅屍體掃開。
再拍下一隻。
梁文正看見她,心情莫名好了許多,客氣地說:“姑娘,你怎麼來了?郡主有事?”
“嗯?我都兩天沒見著她了,她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梁文正心猿意馬地嗯了一聲,說道:“外面熱,姑娘要不要去屋裡涼快一會兒?”
桃夭太單純了,什麼也不懂,點點頭說道:“這驛站裡蒼蠅太多了,我閒著無事,拍死這些可惡的蒼蠅。”
梁文正叫她進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下一下地拍蒼蠅,隨著她的動作,他覺得越來越口渴。
倒了一碗水,問道:“你要不要喝水?”
桃夭搖頭,說道:“咱們在這裡要待多久啊?太臭了。我好幾天都沒睡好覺了。”
梁文正早看出來這姑娘空有相貌,卻是個缺的,想勾引,又怕郡主知道了興師問罪。
心癢癢地說:“快了吧,找到糧草就走。”
“方才我聽見春安公公叫人給太后娘娘寫信呢。”
“他說什麼?”
“不清楚,反正那個閹人沒安好心,我聽著他說,‘太后娘娘早料到了’,哦,對了——”桃夭神秘地說,“我聽見他說大不了推出你去,應對太后。”
“什麼意思?”梁文正神色一凜。
“想知道?給錢!”桃夭伸手,“給錢我才告訴你。”
梁文正隨身帶著銀子,窮家富路,帶的不多,但是也有幾百兩。他摸出來十兩給了桃夭。
桃夭歡天喜地,沒見過錢的樣子,說道:“他說其他人都殺不了,只能殺你,你姓梁,太后正好大義滅親,籠絡老百姓。”
梁文正目瞪口呆。
“怎麼會殺我?李世子是領隊不殺,郡主不殺,為什麼殺我?”
“當然殺你了。”桃夭一雙眼睛看似不諳世事,卻又爽直,“春安說了,輔國公很厲害,太后不敢殺他;容將軍的哥哥最得太后欣賞,太后不捨得殺他;春安是太后的心腹……”
她歪著頭看著梁文正,梁文正拳頭握緊:“你看我做什麼?太后不可能殺我。雲裳郡主也是梁家的人,太后要大義滅親也會滅她。”
“你想知道原因?給錢!”
“……”給了一兩,桃夭嫌少,不肯說,梁文正只好又給了一兩。
“春安說,郡主這次不是押送糧草,她只是隨行。太后有密旨,要派郡主去辦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我沒聽著。”
梁文正看著桃夭翻來覆去地數銀子,半信半疑,忽然一拍桌子,指著桃夭說:“你是不是挑撥離間?”
桃夭抓著蠅甩子,白了他一眼:“哼,真蠢!糧食都丟了,肯定要砍頭,就看誰路子野了。要是我,就立即讓官府把糧食拿出來,不然就上報,說北都州把糧草搶了。”
“他們不可能出糧草的。”
“半賣半送唄,叫官府便宜一點賣給你們,雙方都吃點虧,但是大家都不用死了啊!”
梁文正大吃一驚,這真是個二缺嗎?
還是郡主來暗示他的?
難不成是郡主藉著這個丫頭的口來挑撥離間他和太后娘娘之間關係的?
他試探著問道:“可是五萬石糧食,即便是粗糧,也要十萬兩銀子,哪有那麼多銀子?”
桃夭看白痴一樣看他:“郡主有銀子呀,她把院子賣了,銀子都帶來了。”
梁文正沮喪地說:“銀車也被偷走了呀!”
“郡主還帶著銀票呢,好幾十萬兩嘞。”
“……”
郡主帶這樣一個傻缺,不知道是不是一場災難?
梁文正看著桃夭在那邊一拍一拍,一會兒拍死好幾只蒼蠅,還皺著眉頭說:“噁心死了,怎麼這麼多蒼蠅,打都打不完。”
梁文正說:“你先別拍了,我要出去辦點事。”
“哦。”桃夭懵懵懂懂地出去了,轉到隔壁容雲峰的門前拍蒼蠅。
待梁文正走遠,她奮力追殺一隻蒼蠅,一直追到梁幼儀的院子那邊,看見芳苓,給她擺擺手。
不多時,芳苓回了房間。
他們滯留第五日,梁文正找李桓獻、春安、容雲峰商議後,又把北都刺史、燕城太守叫來,大家商量出一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