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儀在外面看了一通兜售肚兜的熱鬧,馬車緩緩地駛入朱雀大街。
府裡還是要回的。
大陳都在太后的控制之下,定國公府的勢力遍佈角角落落,她一個女子,無處可躲。
管家看見她回來,立即開門讓她的馬車進去,對她說:“郡主,老太爺叫您回來立即去議事廳。”
“只有他一個人?”
“國公爺、世子爺都在。”
梁幼儀點點頭,問道:“世子夫人回來了嗎?”
“回來了。”
梁幼儀扭臉看向芳苓,芳苓眼睛通紅,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老太爺急著見郡主,肯定沒好事。
梁幼儀安撫地笑了笑,說道:“芳苓,你去丹心院,告訴嫂嫂,我回來了。”
芳苓想到梁幼儀給柳南絮的藥,強忍淚水,從車上跳下來,伸手接她。
梁幼儀趁簾子落下來的一瞬間,一把匕首快速別在麂皮靴子裡,手裡捧著湯婆子,一步一步穩穩地下車。
青時去停車,芳苓去丹心院,疊錦閃身不見。
梁幼儀進了議事廳,梁勃的護衛就把門關上了。
進了內堂,抬眼看去,主座上是梁勃和梁老夫人,旁邊坐著父親梁知年,兄長梁景湛,母親姜霜。
她規規矩矩地行禮:“祖父祖母安好,父親母親安好,兄長安好。”
梁老夫人把一個茶盞狠狠砸過來,梁幼儀低著頭,微微偏頭,茶盞落在她的腳邊。
“啪”,一聲脆響,茶盞摔了無數瓣。
姜霜驚得雙腳往後縮了縮,沒敢尖叫,眼神裡都是恐慌。
梁勃怒道:“跪下。”
梁幼儀跪下。
“你可知罪?”
“請祖父明示!”
“你,你個孽障!”梁老夫人忍耐不住,“你還裝瘋賣傻?你不知?你能耐大得很,國公府都盛不下你了!”
梁知年甕聲甕氣地問:“你救了鳳闕?”
“是。”
“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府不睦?知不知道齊王府一直想陰謀顛覆太后和陛下?”
“但是今天不救齊王,於姑姑和陛下名聲有損。”梁幼儀一板一眼地說,“在場的百官和官眷,議論紛紛,說齊王合該滅絕,誰叫齊王府與定國公府不睦,誰叫齊王不尊太后娘娘......”
她一口氣說了大家真實的想法,確實很多人都在說齊王府該死,擋了太后的路。
“賤人,他們說的有錯嗎?連別的府都知道的道理,你不懂?別人都不去救,你卻去救,是故意給太后娘娘添堵嗎?”
姜霜怒罵道,“賤人,你活著作甚麼?自從你出生,二十年,我無時無刻不巴著你死,你就是我的恥辱!你怎麼不去死?上吊跳河抹脖子,哪個不能見閻王?”
姜霜歇斯底里地罵道,整個議事廳一瞬間的凝滯。
皺眉看著姜霜發洩。
梁氏一族,十八代只生男不生女,小姑子梁言梔受盡恩寵,婆婆水漲船高。
她姜霜也生了女兒,相貌比小姑子美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卻活得像一條狗,連帶著她也伏低做小!
好不容易先帝看上樑幼儀,想賜婚她做太子妃,結果卻換成了梁言梔,梁幼儀卻被指給一個不入流的從六品翰林傅璋,還是個泥腿子。
賜婚七年,泥腿子熬出頭,成了如日中天的丞相,但這個女婿只敬重小姑子和公公婆婆,不把她放在眼裡!
她好氣,所有的屈辱都是這個孽女帶來的。
梁幼儀一語不發,跪著不動,任她發洩,不反駁。
除了姜霜歇斯底里的咒罵,整個議事廳主子們都不語。
姜霜罵了一會子,發現整個議事廳很安靜,立即住了嘴,惶恐地看著眾人。
她,說錯什麼了?
大家不是都討厭儀兒嗎?以往她詛咒梁幼儀,婆婆雖然會斥責她幾句,但是都會換個方式嘉獎她。
“祖父,祖母,喲,這是怎麼啦?”人未到,笑聲先到了,柳南絮和月梅捧著一個鍋子過來。
“我叫人泡發了十二個時辰,又燉了一個多時辰的血燕,祖父祖母快嚐嚐。”
她進來,把手裡的鍋子放下,叫月梅給梁勃和梁老夫人各盛了一碗,親自端過去。
梁勃接了,梁老夫人還拉著臉,說道:“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與你姑姑作對,真是白養了她二十年。”
柳南絮把燕窩塞她手裡,說:“祖母,孫媳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您可不能偏聽偏信。要說這京城哪個府裡最是凝聚一股繩,一條心?再沒有比定國公府更好的人家。祖父祖母一向是領家過日子的典範,咱們這府裡就沒人不愛惜羽毛的。”
梁老夫人接了燕窩盅,柳南絮又盛了一碗,專門去給梁幼儀,對梁老夫人和梁勃說:“祖父祖母,孫媳斗膽要個臉面,求您讓郡主起來,孫媳有事給你們稟報。”
梁老夫人臉不好看,說:“叫她跪著聽訓。”